主任再次开口:“由于城监对我们的新楼作了限制,以后新铺头不能再做饮食、水泥、摩托修理、烧焊,以及其他那些比较脏的生意。如果你们原来做这些生意的,以后还想再在这儿要铺头的话,那就得改行了。”
“要改行?那我们以后怎么找得到饭吃!”唐鲁立心里想,也难怪他要这样想,因为他和妻子做了九个多月的烧焊店,觉得这生意挺好赚钱的,要叫他另起炉灶改做其他,那他真是心中无底啊!
副主任这时突然插话:“考虑到有些老板是离乡背井从外省来这儿做生意的,很不容易,应该适当给予照顾一下,所以我们决定在要铺头上的次序上给他们优先,等他们要过了以后再让其他人要,你们看可不可取呢?”
“有什么可不可取的。”唐鲁立恼气地又想,“铺头是你们的,你们想给谁就给谁,连免除两个月的屋租你们想耍赖皮不免我们也没办法哩。”
由于别人总是不开口,主任讲完话后没有人提出异议,他便宣布散会了。
唐鲁立懒洋洋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心里有些懊恼:别人个个学得那么精,不该开口的时候就不开口,偏偏他不知管束自己的嘴,说出那样会闯祸的话儿,要叫曾小丽知道了会怎么责备他,又会怎么担惊受怕:新铺头会更没有机会得到,以前顶别人铺头的八千块钱转让费得白白损失掉了!
为了不让曾小丽看出自己的情绪变化,唐鲁立回到铺头去以后便尽力做出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儿。
曾小丽一见他就问:“阿立,刚才开会那些人都讲了些什么啊?”
“没讲什么,只讲要新铺头每间需要交两万块钱定金,另外就是以后不能再开烧焊店了。”唐鲁立平平淡淡地回答。
“什么?什么?”曾小丽立刻叫起来,瞪大了眼睛,跟着就再说,“要交两万块钱定金,我们哪儿有那么多钱交啊?不给我们再开烧焊店,我们继续再在这儿开,还有什么用啊?”
“是啊,是啊,我也这样想。”唐鲁立轻轻地点头回答,然后摊摊手道,“可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
曾小丽坐在钱柜前点钱,准备把十元的钱凑够三千块钱,拿去银行存起来。
因为没有生意做,唐鲁立就坐在一边对她说:“老婆,我肚子有些饿了,你回来的时候买些饼干回来点饥吧?”
“得,我去买些好吃的饼干给你吃个饱。”曾小丽神情愉快地笑着回答他说好像之前去铺头所属单位办公室开过的那会,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影响了,把点好的钱用纸包好,然后起身要出门。
曾学军突然出现在门口,向曾小丽问:“阿妹,你这下要去哪儿啊?”
“不去哪儿,阿立讲他肚子饿了,我去给他买点儿饼干回来点一下饥。”曾小丽回答。
“真凑巧,我肚子也饿了,你买多一点儿回来吧!”曾学军说。
“得,阿哥要吃,我哪儿会不买呢,才没那样的事哩!”曾小丽热呼呼地说,竟然又坐回了椅子上去,没有心急出门。
唐鲁立给她丢脸色,希望她快些去银行存钱,不然让她大哥看见她手上的钱,心里胡思乱想就不好了。
曾学军是一个敦厚的人,他不瞧曾小丽手上的那包钱,只亲热地问唐鲁立:“阿立,你们这一段生意怎么样?还可以吧?”
“饭就找得到吃,但讲很有生意也谈不上。”唐鲁立掌握分寸地道,不知他此来有什么事情,不大想谈这方面的话题。
曾小丽似乎不大高兴她大哥找到铺头来,皱起眉头问:“大哥,你这是要做什么啊?到处乱串,有什么事情快讲吧!”
“我可不是到处乱串,是特意抽空来的。”曾学军一副挺轻松自然的样儿,先笑一笑,然后又忽地面带愁容,对她说,“我这次来想向你们借五十块钱。”
“你借钱做什么用?”曾小丽杏眼盯向他的眼睛。
“治病,我这一阵子老胃痛,想去卫生院看看。”曾学军回答。
曾小丽烦恼地嘀咕:“要治病不可以去找爸要钱?做什么跑我们这儿来要!”
“爸这一阵买菜也没钱了,我向他要也要不到。”曾学军放低声说。
“给他吧,五十块又不多。”唐鲁立爽朗地插进话儿去说。在他和曾小丽的婚姻问题上,曾学军是支持过他们,给过他“恩惠”的。曾学军一向就单弱,莫讲有胃病,就是没有胃病也应该去医院看看,好好检查检查身体,他一个赋闲在家的失业者,在这种情况下不向阿妹、妹夫借钱,又能向谁借呢?于是唐鲁立随后又加了一句,“如果不够,可以借多一点儿。以后能还就还,不能还就算了。”
“够了,够了,我想该够了。”曾学军喜笑颜开地说。
唐鲁立走去打开钱柜,见那儿零钱虽多,但十块一张的却不多,就仔细地翻找一下,还是给他找出了五张,然后拿了递给曾学军。
曾学军一接过这些钱去就说声:“那你们忙,我走了。”然后他便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