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鲁立也抬头望望天,看见滚滚的乌云确实已经越来越多,正从看不见的远方不断地向这边推来,大有暴雨欲下的态势。但他不想让曾小丽太担心,便宽慰她说:“应该没有那么快有雨下吧?天气好了十多日,没有理由这下讲下就突然下。”
“难讲。这儿的天气没有个准的,很多时候讲下就突然下了。”曾小丽道,“但愿我们能够很快找到你舅舅家去,莫让雨淋湿了身子,到时弄病了。”
“我记得我以前到我舅舅家不用走很远的路的,应该很快就到了。”
“希望是这样。”
他们加快了脚步。
但雨没有让他们摆脱淋头的命运。他们只走了十分钟,它就下起来了。不过不是大雨,而是小雨。细雨霏微,弥漫旷野,叫他们的头发一点儿一点儿地给濡淋,衣裳一点儿一点儿地给,然后在头顶上沾着,在身子上沾着。
周围没有什么好避雨的地方,这样的小雨他们也不想找地方避雨,便继续往前赶路。
这次的雨不是过,不会落一下就停的,相反,它下着下着就突然变成了急骤的暴雨,同时大风也再次刮起来。
唐鲁立向曾小丽喊一声:“快跑!”说着他们两个人就撒开腿往前跑去。
风狂雨大,豆雨霏霏,没有地方避雨,只两下子他们便被淋得成落汤鸡了。
唐鲁立心中暗暗叫苦:这太倒霉了,两个人给淋成这样,不病还好,一病起来可怎么办呢?到时可能连看病都没有就近的地方看,想买药也没有就近的地方买,叫小小的病也弄得很严重,甚至最后一命呜呼……
山野中到处都有沟沟壑壑的,疾风速雨一下,许多急湍的水流就形成了,在淋湿了泥面光溜溜的却又不能堆积烂泥的斜坡处,他们不仅还能跑,连行走也得小心翼翼哩,不然这些很滑的地方,一个不当心就会将人滑倒,弄得人满身脏。
尽管如此,在一个急弯处曾小丽还是给滑倒了。
曾小丽一定心中积聚了许多伤感和难受的情绪,这种伤感和难受的情绪使她随时都想哭的,在这儿摔了一跤,她当时就痛苦无助地一下哭出了声,越哭越久,越哭越厉害。
唐鲁立觉得自己有愧于她,此时除了想到一个有才者不幸落到坎坷、艰难的境地,人生路是多么难走之外,他想不出什么话儿来宽慰她。脑子里转了几转之后,他没有找到一句有用的话儿跟她说,便只能无奈地、默默无言地站在她旁边陪伴着她了。
淫雨霏霏,没完没了。急遽的风吹在脸上,吹在脖子上,有一点儿冰凉的感觉。
曾小丽摔在地上没有马上爬起来,唐鲁立伸手想拉起她她也没有给他拉,而是在哭了一阵之后,才慢慢站了起来,开始裤子、衣裳沾了不少的烂泥,但被豆雨不停的浇淋后,泥土便渐次随着接连不断地往下流的雨水落到了地上。
曾小丽住了哭,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看见唐鲁立愣愣地站在她旁边不哼一声,她便突然仰起头,义无反顾似地对他说:“阿立,我们快走!快走!不管出现什么事情,我们都一定要快些找到你舅舅家去!”
她说着,当即就领先朝前走了。
狂风暴雨咆哮着下,似要叫这两个年轻人在它面前屈服、趴下,但感情坚定的人,在这种肆虐面前是决不会有半点儿怯步的,他们仍然无畏无惧地继续朝前走去。
……………………
唐鲁立的舅舅叫伊保生,是一个有书生气质的人。唐鲁立已经有二十多年时间没有见过他了。数年前唐鲁立听母亲说他由民办教师转公办教师的事情没有转成,气病了几日。唐鲁立这次来找他,很担心他的心情会不会好。
伊保生见唐鲁立领着曾小丽的来到他这儿,显得很高兴,一见他便问:“阿立,狂风暴雨的,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
“是西北风。”唐鲁立开玩笑地回答,“从黄土高坡上吹来的。”
舅母插进话儿来,脸上带着疑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啊?你们以前来我们这儿,可是从来没有弄得这么肮脏的。”
“是出了一点儿事情。”唐鲁立有些迟疑地回答。
“什么事情?”
“这个……”
“不方便讲?不方便讲就不讲吧。”
舅母带着疑惑地这样说,一边说着,她一边就去给他们拿换洗衣裳,搞吃的。
舅父家人口有五个,房屋倒有三大间每间再隔出两截,原是很宽敞的。但农村的屋,设计不大合理,利用率不高,灶屋占大半间,厅也占大半间,还有杂物房、养猪房,剩下睡人的,只有两小间。这两小间房里,一间铺一张床,一间铺两张床,晚上让曾小丽跟舅父的家人睡是不合适的,于是由舅母开声,曾小丽和唐鲁立便给安排去了那间只有一张床的小房。
曾小丽和唐鲁立都是未婚青年,虽然已经在一起睡过两三次觉了,但当晚在唐鲁立舅舅家又给安排在单独一间屋子里的同一张床上睡觉,心情仍然有几分异样,特别是想到男女之事便由不得有些难为情。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