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唐鲁立这个舅舅却是个为人有正气的人。他是个乡村老教师,有着四十年的教龄。唐鲁立小时候随母亲去探他,与邻居的小孩子打架或者摘了别人的瓜果,他总是教导唐鲁立:“阿立啊,我跟你讲哟,成材不打架,打架不成材。从小不学好,长大没出息。”“小时偷针,大时偷金。这下手脚不学干净,将来就会出大问题。”……他的话儿一点一滴地进入唐鲁立的头脑,深入他的心灵,使他长大后,不管有钱没钱,日子好过难过,都不会做出超规越矩的事来。即使别人招惹他,他也得饶人处且饶人,不把事情闹大。
这下曾小丽要逃婚躲避家人和罗顺初的追踪,唐便立便想到了把曾小丽送去他那儿,在他家避一避风头。
曾小丽站在门外,脸带忧郁地望着唐鲁立,问他:“要是到时我爸他们找去你家跟你们闹,你讲怎么办呢?”
“我也不在家,他们能对我怎么样?”唐鲁立满带信心地回答。
“不,我爸可不管这些,他一凶起来,会找人砸你们的东西的。”
“我不怕他砸,我家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砸烂再多我也不会心疼。”
“就怕他们打你爸妈。我爸一凶起来,是很下得了手的,到时打伤他们可怎么办啊。”
“你爸再凶,也不问青红皂白地乱打人吧?”
“那可很难讲,我爸不是爱讲道理的人,特别是他认为他的女给你拐骗走以后。”
唐鲁立回头看看背后的人家,脸现一些焦虑道:“这些先不要再讲吧,讲了也没有什么意义。时间不早了,还是快走吧,有什么话儿以后再讲。你爸他们见不到你,会很快又找回这儿来的。”
“好,我们这下就走。”曾小丽说。
于是他们快步离开了这儿。
尽管是闷热的夏夜,月佬却好像很不支持他们这对恋人的行动,迟迟不肯露出脸儿来,叫大地朦朦胧胧的,不是那么看得见路。他们因为走得匆忙,手电也忘记带了,走在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常常要碰到石头。
“唉哟,这石头这么硬,踢得我的脚趾头好痛。”当曾小丽的脚又一次碰到凸起的石头时,痛得她忍不住嚷叫起来。
唐鲁立碰到的石头并不比她少,只是忍耐着不吭一声,见她嚷叫,便把她的手拉近来说:“让我来背你走吧,这样就不会再踢到石头了。”
“那怎么得。空着手走路都已经够累人了,要再让你背我,还不把你累趴下。”曾小丽摇摇头道。
“不会,我身子虽然瘦,但有劲,怎么会累趴下?”
“不会我也不要你背,我自己走得。”
唐鲁立见她这样说,就不再勉强了。于是他们随后手牵着手往前走,放慢了脚下的速度。
一路磕磕碰碰的走,踢痛了脚弯腰揉一揉,走累了坐下歇一歇,然后再继续往前走去。
……………………
刚从安都镇上出来的时候,唐鲁立、曾小丽两个不敢走大路,只敢走小路。由于老是踢到脚或者摔一跤,后来他们就改走大路了。
走大路也几乎是摸索着走,虽然比小路好走得多,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因为有时一个不注意,那脚就会踏到路边的水沟里。而且前边来车怕撞,后边来车怕追,都得赶快闪到路边水沟处或者水沟外去。
不过他们得特别小心防备的还是可能从安都镇上跟踪而来的“追兵”。像罗顺初那样有钱有身份的人,新婚之日新娘子突然逃婚,他一定会恼羞成怒,气急败坏,派出人来四处搜寻的,他有车又有人,自然可以搜出很远。如果给他的人抓住,他可能会下毒手……
由于存着分外的小心,唐鲁立、曾小丽两个走路便走得很慢很慢,虽然耗费了很多时间,却没有走出安都镇几公里。
唐鲁立找向舅舅家的路虽然是大路,却是本地最没有车来人往的路,这种时候更没有什么可能有车来往。因此当几辆摩托车远远地从安都方向朝他们开来,灯光显得分外明亮、刺目时,他便猝然拉了曾小丽往路边走,也不管有没有大沟、深渊,低声告诉曾小丽一声:“快走!他们追来了!”然后便拼命往远处去,越远越好,一点儿也不敢耽搁。
还算幸运,此时他们走进的是一些稻田和菜地,虽然一路都有羁绊,却好不会有什么大危险。因此当连续几辆摩托车快开到他们面前的大路上时,他们便得以在一些蔬菜后边伏下来,让它们遮挡住自己,不让自己给那么轻易暴露。
照唐鲁立的忖度,那些摩托车会一直往前开去,不停顿地追踪可能向前跑的他们,事实上也是这样,头三辆就是这么做的。
但到第四辆也就是最后一辆时,两个坐摩托车上的其中一个人却突然叫了一声:“停一停。”然后他们便蓦然把车停下了,一个站在车上就对着黑暗撒起尿来,另一个则跳下车来往这边不停地张望,好像发现了什么情况一样。
唐鲁立真是错愕:世上怎么竟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一只不知是家猫还是野猫的小动物,早不来迟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