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鲁立走出客厅,还没有走出门去,曾晓惠忽然手拿一个锅盖从厨房里赶了出来,还没到他跟前便问他:“立哥,你这下要去哪儿呢?”
“不去哪儿,出去随便走走。”他不便说出自己的意图,只含糊其辞地讲出了这样一个缘故。
“会很快回来吗?”她又问,眼睛炯炯地看着他。
“是的。”他回答,躲避开了她这眼光。
曾晓惠不再多说什么话儿了,一转身又回到厨房去继续做她的事情。
唐鲁立也不再继续呆在家里,从屋里走出去以后,他便一路快步走到安都镇政府宣传栏旁边,虽然那上边新贴出了一些广告,但却不是招工的,而是转让和招租的广告,叫他有些失望。他继续往前走去。经过一家广告制作商店时,看见有一块已经制作好的安都镇镇政府转发的县人事局政务公开通告上有一些说明文字这样写:如果机关单位和企事业单位的工作人员想办理调动等手续,可以通过人事代理的程序,依照个人申请人才服务中心审批人事局批准签证人事代理协议调档等步骤,以实现人才的合理流动。
唐鲁立不是一个大学毕业生,而只是一个高中毕业生,并不属于可以代理的人才,那通知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因此他看了一眼之后就暗叹一口气,然后慢慢走开了。
街上没有树荫、屋荫的地方阳光很猛,晒得人的头皮火辣辣的烫。唐鲁立感受着这种烫,又心情沉闷地往回走了。
……………………
那日因为置办结婚用的某些物品,曾小丽和罗顺初一起去了市区。在置办好东西往回走的路上,于不经意间,她竟在街上发现了唐鲁立。当时她忙叫罗顺初停了车,然后不顾罗顺初反感和不满,叫唐鲁立坐罗顺初的车一起回安都,由于罗顺初表现得比较冷漠,他就“高傲”的拒绝了。
曾小丽理解唐鲁立的心境,当然不会为他的那种“生硬”和“高傲”的态度感到难受,但她的心却由不得因此为之增添了一些思绪:他为什么独自一个人去市区呢?他是去办自己的私事,还是追踪她?从他的眼神看,他有点儿像追踪她的样儿。可是从他对她的“生硬”和“高傲”态度里,又叫人不能不想到他是去办他自己的私事。他讲他是到市区“走走”,一个没有单位、没有工作的人,家里应该也没有什么亲友在市区里的,没事有什么好到市区走的呢?唯一的可能是他去找工作想到这一点,曾小丽脑子里便突然有一闪亮的感觉。应该有这种可能。不过看他神情恍惚、忧郁的样儿,即使他真的到市区找工作,也肯定难以找到……
这日吃午饭时,爱说话的二哥曾学兵说到,有个他过去认识的县里某厂副厂长林某,调到县煤炭公司做了办公室主任后,由于单位不景气,每月只领工资二百多,其妻没工作,但最近却在县体育发展中心刚落成的五层面街大楼里既买了套房,又买了铺头。套房要七万多,铺头更要二十多万哩!像那样一个单位一向不好,收入一向不高的人,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做过生意,哪来那么多钱?不是在某厂当副厂长的时候和其他厂长一起贪污了公款,就是调到煤炭公司后和其他公司头头一起贪污了公款: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那林某的财力来源和可能性!
以前曾小丽听二哥说话,总觉得味同嚼蜡,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但这次她却突然很感兴趣:她不是对林某贪污的事情感兴趣,而是对二哥说到的做生意的那种事情感兴趣。
她寻思,以唐鲁立的年纪和学历,要找到一份工作已经是很难很难的事情,而做生意呢,却是什么时候想做就什么时候可以做,没有阻碍。虽然他家开河粉店也算是在做生意,但那种生意实在是太不赚钱了,远不能像罗顺初那样很快赚得很多。
以前唐鲁立是因为没有钱而不能和她谈恋爱结婚,而搞业余科研可能是使他没钱的障碍之一。如果叫他放弃业余科研去专心致志地做生意,一定能赚到很多钱,有了钱就可以叫她父亲高看,她不是就能重新有机会跟他谈恋爱结婚了吗?于是她便有些喜形于色地问曾学兵:“二哥,你知不知道租一间铺头要多少钱呢?”
“这可很难讲了,要看铺头的位置,还要看铺头是大间还是小间。”学兵很内行似地说,突然脸现疑惑,“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难道你想自己做生意吗?”
“不是,我只不过随便问问,因为我一个同学这样问过我,我就再向你问了。”曾小丽轻声地回答,然后就不再谈这个话题了。
下午曾小丽约了唐鲁立出来,两人相跟着走到镇西边上一段公路边的一棵大树下。这儿很僻静,但旁边有一条污浊的水沟。平时这儿闻不到什么气味,但这回却闻到了一点儿植物腐烂的气味。
曾小丽不管这些,一停步就急切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他:“阿立,你搞业余科研搞了那么多年,做出了那样的成绩也进不了科技站去工作,讲明你在走一条死胡同,是没有什么前途和出路的。你以后不要再搞了吧,做生意去,只要做生意赚到了钱,到时我们又可以再谈恋爱了!”
唐鲁立听她说出这样的话儿,有些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