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营帐里,都传出长短不一的呼噜声。∈↗,..
门口执勤的士卒看到大帅,刚要开口却被一个眼神止住。
赵孟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看到不少士卒手上还拿着肉脯这种平素很少享受的东西,嚼了一口就呼呼大睡,手上的食物还捏得紧紧的。
他不由自主摇摇头,把被子给士卒们一一盖上。
作为一军之主,赵孟不可能事事躬亲,走遍每一个营帐。视察了两三个士卒们休息的营帐后,笔直到了伤兵营。
这里的气氛凝重,偶尔有些忍不住地发出闷哼声,一个个垂头丧气。
在战场上受伤,有些时候不是必然因素而是偶然因素,要是有的人细心一些,根本就不会跑到伤兵营里面来。
大汉边郡男儿,哪个不想亲手杀死几个胡人?可惜暂时没办法动手了。
“不要哇,我不要!”突然,一个伤兵凄厉地叫喊起来。
赵孟眉头一皱,快步走上前去。
“大帅!”那医者慌忙就要行礼。
“兄弟怎么啦?”赵孟没来得及还礼,上去握住伤兵的手。
“大帅,他...他竟然要锯掉我的脚!”伤兵泣不成声。
“能保住吗?”赵孟一愣,严肃地问。
“要是别人问,那在下肯定就说尽力。”医者苦笑着说:“大帅,不能!”
“他的脚本身就冻得肉坏死,现在恰好中刀与中箭部位都在脚上,等于把里面的筋给砍断。要不锯掉,后半生人就废了。”
赵孟痛苦地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他坚定地对伤兵说:“兄弟,听医者的话。医者仁心,他不可能来害你。”
“放心,你今后要是无法生活,赵家全部包了,还要给你找媳妇儿,生一大堆孩子。”
演义里面,关二爷刮骨疗伤,只不过是一个编的故事。
这里,赵孟紧紧抓住伤兵的手,看着那锯子来来回回在骨头上锯着,心如刀绞。
那士卒反手抓过来,牙齿咬得咯咯响,还是忍不住叫出声来。
惨叫声越来越大,却又逐渐减小,后来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痛哼声。
抬头看时,医者和伤者两个的额头上都是满头大汗。
报信的士卒这时还跟着,慌忙找了一块布,在他们脸上轻轻擦拭。
医者抓住烂透了的脚掌,锯子拉得更加快。伤兵营里的医者,每一个都要照顾好多人,也没人有时间来帮他的忙。
终于,他手里的锯子一轻,原来,脚掌锯下来了。
长出了一口气,医者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着,脸上的汗像泉水一样冒了出来。
默默走出营帐,城头上不时传来呐喊声、惨叫声、武器砍到肉里的声音。
赵孟心乱如麻,已经没有了去看的心思。
“去把军师叫过来!”他疲惫地躺在椅子上,两手轻轻揉搓着太阳穴。
“大帅,你找我?”戏志才来得很快。
“你让兄弟们不要吝惜箭支,只要胡人在视线里就给我射!使劲地射!”赵孟脸上都激动地红了起来:“不然等他们到城头,不知道还要让多少兄弟们受伤。”
其实,鲜卑人与汉人相比,臂力大身体强壮,一般都要两三个汉军才能对鲜卑士卒实施压制,杀死对方至少还得增加一两人。
“大帅,我们的补给,本身就是几大郡随便拨给我们的,存量并不多。”戏志才小心翼翼回答:“要不让兄弟们再坚持一会儿?”
“不能!”赵孟斩钉截铁回答:“城头低矮地方狭小,根本就施展不开。我们必须要把胡人留在城墙外。”
“每一刻都有兄弟们在送命、受伤!刚才我到伤兵营进去没有一刻钟,两个人死掉,四个人被锯手锯腿。”
“一旦伤亡超过四成,兄弟们估计就到了极限,这种事情不容许发生。”
“是,大帅!”戏志才也很着急,要这么拼杀下去,汉军就妥妥地败了,总不成把箭支留在那里等鲜卑人得胜后搬走吧。
“赵节,你们马上带人在城头上斩杀一阵,给兄弟们准备射箭的时间!”赵孟见他出去,又开始吩咐。
有几个刚爬上城头的鲜卑人正洋洋得意,幻想着马上站在这里守住阵地,让更多的部众杀上前来。
“杀!”突然一阵喊声传来,有些刚刚睡着轮休的士卒们都被惊醒。
“万胜!”城头上的汉军士卒发出了超水平的战斗力,出刀如风。
赵孟人在帅帐顶上,对四周的情况了如指掌。
“兄弟们,拿出你们的箭支,射这些胡狗!”他高呼一声:“别怕浪费,就算是十支箭射死一个鲜卑狗都值得,箭支就是来射这些畜生的!”
“是,大帅!”三边墙上的士卒们齐声呼喝。
那些正朝城墙涌来的胡人们不少都懂得汉语,可脑袋却反应不过来。
“咻咻咻”城头的箭雨铺天盖地宣泄出去,四下里鲜卑人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