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成大夫的声音尽管很轻,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紧张。
芫荽摇摇头,又点点头。
见状,成大夫暗暗心急火燎,不过还是耐着性子,“没关系,你想好之后慢慢说。”
沉吟了良久,芫荽才开口缓缓道:“今天晚上,我看到了一副画,但我发现那不是一幅画,而是一张地图。画的是一棵树,树上的枝桠是龙城大大小小的岔道,不熟悉龙城地形的人就算仔细看也很难发现这一点,枝桠上还挂着绿叶和枯叶,树叶所在的地方分明就是标注的一个个地点。来这里之前,我去了通关路、明月路、华南路、金巷子……然后到了这里……”
说完,他去看成大夫,只见对方脸色苍白无比,双唇似乎也在隐隐发抖。
成大夫似乎在竭力按捺着激动的情绪,紧声问道:“你说有两种叶子,那你之前去的地方是用绿叶标注的地方还是用黄叶标注的地方?”
芫荽想了想。“除了明月路是黄叶子标注的地方,其他地方都是用绿叶做的标注。”包括这里……
成大夫的双眼蓦地张大,他的双唇剧烈颤抖了一阵,突然抬起双手抓住芫荽的双肩。十指用力的似乎要隔着衣服抠进芫荽的皮肉里。
从成大夫颤抖的瞳仁中,芫荽看到了清晰的惊恐。
“不管你在哪里看到了那副画……一定要得到它,得不到它就一定要毁了它!”成大夫沉声道,“我想你应该有所察觉了,那幅画就是一张地图。树叶标注的地方就是我们革命党在沪市各个大大小小的据点和联络站,绿叶标注的地方是尚没有被敌人发现的,枯叶标注的是已经被查封的……如果这幅画落到敌人手里,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成大夫不敢相信到时候会有多少同志接连牺牲,他微微失神了一阵,猛的重振精神,“你是在哪儿看到这幅画的?”
“骆公苑。”
这三个字宛如最致命的魔咒,成大夫听了之后脸上像是弥漫了一层浓浓的死亡气息,灰败得让人望之战栗。他将双手从芫荽的双肩上无力的垂下,绝望的低声呢喃:“偏偏是骆公苑……”
芫荽也觉得头疼。他听说骆公苑是比巡捕房还要戒备森严的地方,只怕他这次出来,不会再有幸去第二次。
不过他不会像成大夫那样悲观,“我想想办法吧……登我拿到画之后交给你还是交给我父亲?”
成大夫脸色又是一变,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不能交给任何人!不管是你父亲还是旁人——”他脸上闪过一丝愤恨之色,握紧拳头又说,“革命党中出了叛徒,包括你去过的明月路,已经有好几个据点和联络站因为叛徒向敌人告密。我们的同志不得不转移,有的人来不及逃跑,当场被击毙!”
芫荽神情惶恐,“你说……你是说我父亲有可能是叛徒?”
假设这个可能性成立。暂且不论林四海所做对与错,头顶冠上“叛徒”之名,总归不好听。
成大夫郑重其辞:“在真正的叛徒没有找出来之前,每个人都有嫌疑,也包括我。”接着低叹一声,“诶。因为党内出了叛徒的事,闹得人心惶惶,我们同志之间很少再有联络,就怕被叛徒知道重要的消息……你拿到画之后,最好是藏起来,把东西放我这里并不安全,我的宝芝灵,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得下去,怕是迟早要被敌人发现……”兴许成大夫也知道这个担子落在芫荽一人肩膀上,让他感觉到压力很大,于是他给芫荽支了一招,“如果你没办法,就让你妹妹给你出出主意,我看你妹妹冰雪聪明……”
不等成大夫把话说完,芫荽便虎声虎气的打断他,“不行!”他坚决道,“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把香菜牵扯进来!”
成大夫很想告诉芫荽,其实你妹妹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这样有离间之嫌的话,他终是没能说出口。况且香菜在“盘尼西林事件”中帮助过他,他不能在恩人背后乱嚼舌根。
芫荽离开宝芝灵后直奔骆公苑,果然没能再进去。无论他找什么样的借口,骆家的佣人都不肯放行。
他真后悔当时发现那幅油画的异样之后,没能立马从骆悠悠的手中要来。不过那么做的话,未免显得唐突了些。
……
香菜醒来,正值宴会散去。
骆悠悠坐在镜前卸妆,从镜中发现她醒来之后转了一下头,“你醒啦,桌上有点心,你吃些吧,你睡觉的时候,肚子一直咕噜咕噜叫呢。”
“哎呀,多谢啦。”香菜脸上闪现一抹囧色,她下床端着点心盘,四处参观骆悠悠的闺房。
啧啧,床单是粉红色,被罩是粉红色,帐幔是粉红色,就连墙面也粉刷成粉红色,到处都洋溢着少女心呐。偏偏墙上挂的那幅枯树破坏了整个房间的格调。
察觉到香菜盯着“夏秋之交”那幅油画看,骆悠悠张口道:“你们兄妹还真奇怪,怎么都对那幅画感兴趣?”
“我哥?”香菜真怀疑芫荽身体里长着艺术细胞。
“是啊,你哥盯着这幅画看了好久,脸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