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麻木?”林四海不敢相信女儿会这么跟他说话,“我看你是冷血吧!我们革命者为了革命事业抛头颅洒热血,你不懂也就算了还端着架子教训起你老子来啦?谁教你这样的!”
“我就是有娘生没爹教的,这个你不是最清楚吗?你跟我哥都被热血冲昏了脑袋,我要是不冷血一点,整个一家人谁来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香菜眼角挂着一丝嘲讽,幽幽说道,“我的血再冷,也没你的心冷。咱们还真是一对儿好爷俩儿,说了半天话,您老手上这把枪就一直没放下。”
经香菜这么一说,林四海才意识到他蹲在马车上,这个高度正好使他手上端着的枪一直对着香菜的胸口。
他神色一慌。忙收起枪,自撇开视线后就一直没敢再与香菜对视。他心中懊悔不已,甚至有些恨不得剁了他刚才举枪的那只手。怪不得女儿对他那么冷淡,是他不对在先……
“香菜……”林四海将声音放轻。明显是想挽回什么。
香菜却硬着心肠不买他的账,“请你走吧,去革命也好,去逃命也好,你放心。我不会拦着。但是我要劝你,虎毒不食子,就当是我求你,放过我哥吧。他将来的路由他自己选,不要利用他的孝心跟你一块儿瞎搞。”生怕从林四海的嘴里听到否定的答案,香菜开始撵人了,“你赶紧走吧,省的那些巡捕后悔放过你,又拐回来抓你!”
说完,香菜便不再理会他。拎着空布袋,费力得爬上最近的一棵桑树上继续摘桑叶。
她再低头往下看,哪里还有林四海的影子。
这当爹的人走了,竟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着实让香菜心寒。
她已经明白得警告过林四海,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收手,不再利用芫荽。
……
香菜将一马车的桑叶驮回去,一遍一遍的淘洗干净,铺在院子里的箩筐里晒着,然后回屋睡了大约一个时辰。便前去百悦门上班了。
到了百悦门,香菜被通知骆家的帖子下来了,宴会的时间与地点就在后天晚上九点的骆公苑。
啧啧,时间有点儿紧张。香菜的衣裳还没做出来呢。
不过她还在意另一件事——
“那啥。我后天晚上算是因公出差吧,那我的全勤奖还算吧。”香菜贼笑着。
藤彦堂以手扶额,他虽然说过身外之物打动不了香菜,但是她经常在小便宜上斤斤计较的事情实在让他很无语。
藤彦堂无奈得向香菜保证,“没有我的吩咐,谁也动不了你的全勤奖。这下总行了吧。”
“不错,值得表扬。”
“那你……跟你哥的礼服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在准备。”香菜惆怅,心里盘算着今晚赶工,明天再腾出一天的时间,大概能做出样子来。
藤彦堂瞄一眼她神游在外的呆样,低笑了一声,突然间想起什么似的,旋即又肃起脸来,“听说你今天在江岸码头那片林子里遇上事儿了?”
香菜立马惊醒,有些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听说?听谁说的?”大约是心中知道答案,她也不再追问,紧接着又说,“藤彦堂的消息可真灵通。”
今儿她在林子里遇着的那些巡捕里头,定然有他藤二爷的眼线。总不会是燕松亲口告诉他的吧。
“不跟你瞎掰扯了,我换衣服去了。”香菜的酒保制服,前两天就做出来了。
她熟门熟路的前往百悦门的后台,刚到走廊上,就被几个穿着前卫的舞女给拦下了。
“你一个酒保,怎么跑到我们后台来啦?”说话的这人细声细气,满口的刁钻味儿。
香菜扇了扇扑鼻而来的香粉,有多浓的香味儿,就有多浓的骚味儿啊,她装模作样的咳嗽道:“你们脸上到底擦了多少粉啊。”
“擦多少粉也不干你的事!”此女脸上臊红,可惜脸上的粉擦太多了,根本看不出来,倒是她眼中对香菜的愤怒显而易见。
“这里是后台,不是你这种人该来的地方,赶紧离开!”
“我这种人?”香菜逼近,将刚才水花的那名舞女堵在墙边,刷的一下将右手撑在墙上,来了个标准的壁咚,“你倒是说说我这种人是哪种人,然后你再跟我说说你是哪种人?”
她们几个无非是看香菜不顺眼,想给她点颜色瞧瞧,哪里知道香菜压根儿就不惧她们,反倒动起手来了。还有从香菜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股压迫感,实在让她们心悸。
见她只顾着哆嗦不说话,香菜收起手,抠掉指甲盖里的墙灰,模样实在调皮。
“在我之前百悦门从未有过女酒保,知道为什么这次他们招我来做女酒保吗?”香菜望着她们一张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儿,开始好一顿胡吹瞎侃儿,“那是因为你们后台这些女子缺乏管教,他们才找我来压制你们。以毒攻毒听说过吧,你们一个个都很厉害,但是加在一起也没我一个人厉害。所以我劝你们,日后见着我最好多远点儿,不定哪天你们落到我手里,哼哼……”
这些女子原本就是一群纸老虎,被香菜的话吓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