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曦来在台前救场,马峰把后台搅得乱糟糟。
长长的一条走廊里,原本被遣散的女子们又集中到了一起,一时间吵吵闹闹个无休无止。
要是她们能娴静矜持些,她们站在一起的画面也不失为一副争奇斗艳的美景。倒是有那么几个没扎堆儿的,若无其事一言不发的贴墙而立,全都是抱着戏谑玩味儿的心态冷眼看热闹,神情中带着冷漠与傲慢,仿佛自己就是那野鸡群中不食人间烟火的仙鹤,高了她们岂止一个等级!
事实上,她们与她们,到底都是笼子里朝朝暮暮盼着能飞上枝头做凤凰的麻雀,只是显得格外不合群,反倒让她们以为自己十分与众不同。
在医生的帮助下,何韶晴的伤势已经控制住了。不过她现在跟伤残人士没两样,只能坐着。被玻璃渣扎烂的那只脚底板有很多细碎的伤口,虽然已经包扎妥当,但还不能沾地,稍稍一碰就疼。
马峰打开何韶晴的化妆间的大门,使得原本被挡在门外的吵闹声变得尤其清晰,顿时感到脑仁一阵发疼,甚至能感觉到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一手掐着腰,暴脾气上来,神情很是不耐烦得对着走廊上吵闹不休的女人大喝一声,“都给我闭嘴!”
原本叽叽喳喳的女人各个噤若寒蝉,不约而同看向马峰,全都忐忑不已。
霎时间,走廊上安静下来,只闻得香风阵阵。
混杂着不同香味的气息扑鼻而来,马峰被熏得头脑发晕,心想还不胜听她们接着吵闹下去。至少头疼的时候,他就忽视了走廊上弥漫着从不同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廉价香水味。
兴许在外界看来,百悦门后台有不少让男人垂涎的红粉佳丽,他们却不知道,有时候这地方也如同折磨人的炼狱,叫人恨不得立马逃离这里。
一个海军扮相大唇涂得猩红的妖冶女子。扭着纤细曼妙的腰身,挤到马峰跟前来,小手扇着凉快,带着七分嗔怨的软绵嗓音向马峰刁钻得发难。“我说马三爷,这会儿轮着我出台,您让人叫我一阵风似的过来,人都来了好大一会儿了,也不见您说事儿。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您倒是说,我今儿的出台费怎么算?”
说话的这名女子艺名露珠,在百悦门也算小有名气。
马峰可不会像藤彦堂那样把百悦门只要是稍微有点名气的女子一个个宠上天,看她们脸色不对就得哄着她们吗?谁特么定的规矩?是男人就不该这么窝囊!
见露珠在他面前摆谱儿,原本心情就不好的马峰向她狠狠一瞪。露珠依旧小手扇着凉快,一对眸子不住在这几乎要密不通风的狭长空间内乱飘。也不知她看见马峰那吓人的眼神了没,却是让人看到她那张涂了层厚脂粉的脸比刚才白了几分。
马峰紧皱的眉头间掖着一抹厌烦,他强压下胃里的恶心感,怒气冲冲道:“出台费照样给!老子都不惜耽误百悦门的生意了,还在乎你那点儿银子!?”
露珠可以装作看不懂马峰的脸色。总不能遮着耳朵当做没听到他说的话。此刻她神情难免有些讪然,退到一旁偷着乐。不用出台还可以拿钱,真希望这样的“好事”以后多多发生。
百悦门的女子可都不是省油的灯,混迹了风花雪月的场所,早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再者有了露珠做前车之鉴,她们都知道这时候谁再插嘴,就是撞马峰的枪口上,这会儿都乖顺得跟小绵羊似的。要是马峰这个牧羊人发飙失去理智,指不定就顺手逮着哪个羊羔子宰了打牙祭。
马峰冷眼一扫。被他犀利的目光碰及到的女子变得战战兢兢瑟瑟缩缩。他的视线从她们每一张花容失色的脸上掠过,似乎不想放过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想用他的“火眼金睛”揪出凶手。
结果令人失望,他显然没有那等本事。
“说!”马峰怒声咆哮。声音大得在整条狭长的走廊上空回荡,震动着在场的每一个女子的耳膜。他质问所有人,“是谁在韶晴的鞋子里放的玻璃?”
当他的声音落下,走廊上静了片刻,也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声,就像是一滴清水掉进了锅里的沸油中。走廊上立马炸开了锅。
“这谁知道啊。”
“就是,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在台前跟杨老板喝酒呢,被叫过来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怎么这么倒霉,杨老板还等着我呢!”
更是有人话中泛着一股任谁都闻得出来的酸味儿,“何韶晴单独用一个化妆间,这出了事儿,谁知道是谁干的,自己的事儿都还忙不过来呢,我们哪有功夫天天盯着她化妆间的门儿啊。”
一有说话的机会,众女子七嘴八舌起来。一个女人一张嘴顶五百只鸭子,有多少女人就有成百倍的多少只鸭子,整得百悦门的后台跟个养殖场似的热闹。
还有一些人干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从头到尾一直在装深沉。
眼瞅着她们一个个面带比窦娥还冤的神情,马峰恼怒又气愤,声音比刚才还大了几分,“难道就没有人碰巧看见是谁进过韶晴的化妆间?”
他话一说完,立马就有人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