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星光暗淡,窗外夜风肆虐。
夜深人不静。
“呜呜……呜……呜呜呜……”
有什么声音闯入耳畔,香菜倏然张开双眼,入目的却是黑漆一片的天花板。
“呜……呜呜……”
声音时断时续,好似女人的呜咽,更像是谁捂着嘴在哭泣。
哒哒哒——
不多久之后,空旷的走廊上传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快靠近香菜所住的放门口时,有人压着声音说:“动作轻一点!”
玻璃窗外夜风如鬼泣般呼啸了两声,香菜翻了个身,继续睡。
她不止一次在清寂的夜半时间被房外的动静吵醒,也不止一次的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多管闲事。不管外头发生了什么或是正在发生什么,都跟她没有关系。她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每当这个时候,她总会将明锐的全家问候一遍。她就不相信明锐在安排她住进职工宿舍楼之前,会不知道这里有猫腻。
似乎有一个人的脚步在香菜的放门外戛然而止,即便香菜身上蒙着被子躺在床上,她都能感受到那人森然的目光正穿过门扉深深地窥探着她。
森冷的夜风似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进了房间内,钻进了棉被夺走了一部分温度,甚至渗入到她皮肤的同时急剧收缩着她全身的毛孔,给香菜带来排不出体外的惊悚与恐惧。
几乎在同一时间,香菜不由自主的凭住了呼吸。她仿佛中了定身咒一般四肢僵硬,就连扭动脖子都做不到。然而她的余光能够瞥见门缝底下的那道庞然的黑影,走廊的灯光似在用力将那人的影子自门缝推入她的房内。
黑影一闪,还给房门前一片光明。
紧绷的神经顿时一松,香菜只感觉全身的肌肉酸痛,长吐一口气,合上双眼,却是没有半点睡意。
第二天,她照旧早起。
刚锁上门。她就看见陆一鸣推门打隔壁出来。
这算什么,不期而遇吗?
两人一对眼,陆一鸣便绽开笑脸,干净的脸上蒙了乳白色的光晕。他用一种熟稔的口气与香菜打招呼,“早啊。”
香菜咧着嘴,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比起对方生动的表情,她可就逊色多了。“早。”
她也没有刻意等他,打完招呼便扭身往楼梯口去了。
陆一鸣几步赶上香菜,用寒暄的口气,“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还好吧。”香菜敷衍道。
“昨天晚上——”陆一鸣口吻一变,声音中自带悬疑特效,听上去低沉二又小心,“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香菜面带困惑的看着他,“什么什么动静?”
呵呵,跟她比演技。
很明显,陆一鸣是在试探香菜。
他的目光在香菜的脸上逡巡了一圈。大概是没找到香菜说谎的痕迹,才口气一松道:“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昨天晚上刮了很大的风,挺吓人的。”
“我睡着的时候,打雷都吵不醒我。”
也不知陆一鸣相信了没有,只听他自然而然的接道:“那你睡得还真死。”
他们一块儿到一楼,迎上了比他们早一点儿踏出宿舍楼门的一名教官——此人的个头并不高,至少跟陆一鸣比起来,他矮了半个头。他肤色偏黄,眼窝深陷。让人乍一眼看上去,不禁为他的健康担忧。好在他的体型偏状,双眼中冒着精光。
他叫冯征,听名字觉得他挺正儿八经的。却有一个比较狂野的绰号——疯子。
人如绰号,此人很疯狂,典型的铁血教官。他手底下的学生大都不喜欢他,原因是他动辄便体罚学生。哪怕学生没有犯一点错,只要他看着不顺眼,一样遭殃。
经不住操练的学生。不配上军校。这几乎成了他的人生格言。
冯征用一种赤果果的目光打量香菜,“这就是明主任家的亲戚?”
托明锐的福,香菜在这地方,也算小有名气了。
“早。”香菜用礼貌打击冯征丝毫不加掩饰的冒犯。
冯征阴鸷的笑了一声,等香菜走上前,他一只手按在了香菜瘦肉的肩膀上。
香菜很配合的沉了一下肩膀,以此表现出她的弱不禁风。
冯征的笑容更大了,双眼蒙上一抹浓浓的嘲弄,“我说明主任家的亲戚怎么都瘦不拉几的,他那个弟弟也是,你也是——”
香菜难堪一笑。
陆一鸣为她解围,直接将冯征那只一直按在香菜肩上的手给提了起来,“明主任他们一家跟咱们这些四肢发达的人可不一样,人家都是头脑型的。我听说明主任的弟弟回回在学校考第一。”
冯征很不以为意,嗤笑一声道:“那敌人来了,动动笔杆子就能把人吓跑了吗!要是哪一天整个大沪市变成了战场,我到要看看到底是我们这些头脑简单的人能活下去,还是他们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能活下去!”
香菜“呵呵”了两声,听上去并不像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