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河面平静,晨光均匀地洒在波浪上,映出一片片金色,这片金色随着河水的浮动,变得闪耀夺目。
码头上人头攒动,虽然没有货船,茶商管事们的奔波却没有停止过,他们忙于安排各项事宜,确保到货后流程的顺利推进。
这些忙碌源于几日前,几大茶商的春茶陆续完成制作。
各家马不停蹄的验货装箱,运向各地。
汴京作为茶团消耗量最高的都城,收货量也是最多的。
按路程算,运茶的货船今日开始就会陆续抵达汴京。
码头上船家因为要抢时间争第一,除了长期的船工,都又招了许多临时卸货的工人,确保在卸货装车这种可控的环节不耽误一刻钟。
码头外侧的路上停着两排装货车,有大有小,一辆紧跟着一辆,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对茶商来说,今天是一年生意的开始,今天做得好了,一年都差不了,因此所有的管事都是全力以赴的状态。
货船抵达后首先需要经过茶盐司的审核,需要确保数量品类与茶引上一致,检查合格后就开始卸货装车,送到茶商的库房。
待茶全部运到库房后再进行拆包检查以及分货,最后按照每家茶馆的订货数量,将茶叶送出去,最后茶铺掌柜验收货物无误,在送货清单签字、付尾款,这笔买卖就结束了。
现下各项准备工作已基本结束,就等着看哪家的船先到。
码头上是这番热闹景象,城内的茶铺亦是如此。
这些时日,西街的各间茶铺里,问新茶是否到了的客人进进出出,狂热的人一天要来问好几趟,也有人留了小厮在茶铺等着,一定要做第一个买到春茶的人。
民众对春茶的期盼,让几家茶铺的门槛都被踩断了。
更有甚者连续多日不再饮茶,就等着品春茶。
许许多多的人都在期盼。
码头上已有人等的焦急,不时的张望起来,恨不得骑上马沿河畔查看船究竟走到哪里了。
终于,一艘挂着茶字的船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
等在最前面的船家瞧见是自己家的船,激动地振臂三下,而后用手做喇叭状吆喝起来,“卸船了!”
随着声音落下,他脸上骄傲的表情也收敛了许多,对着身旁其他几个人笑道,“那我们就先开工了,承让了。”
码头外,坐在马车内的刘掌柜闻声,拨开窗帘的一角,看了眼缓缓驶来的船,船上的旗子赫赫然写着一个“诺”字。
他微微点头,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刘掌柜此时已知晓许诺真实身份,想到过去种种,不免有些感叹。
这小女娃,不知哪里来的胆量接了北江先生所有的生意。
两个人一个人敢给,一个人敢要。
北江先生的生意所涉行业颇多,除了如今的茶行,南边开的赌坊,还有玉器行,许多酒楼和其他各种类型的门面,以及均窑的生产和后续整体的运输买卖等,因此建了商行来做统筹管理,名为无问商行。
无问商行不是一个虚拟的架构,而是有真实空间和人员的正经商行。
苏州天盛赌坊隔壁的街上,有一座三层的小楼,一个小小的牌匾上写着“无问商行”四字,若不是驻足细看,定会忽略这块牌匾。
这座小楼在苏州城最繁华的路段,周遭的商铺各有特色又极其热闹,但这座楼却截然相反,十分安静,从未见过有人出入,与周边的环境形成鲜明的对比。
因此它在坊间成了一个神秘的存在。
有人说里面全是古董宝藏,也有人说里面藏着异族的绝世美女,更有甚者说只要在这楼里住上一夜,便能获得某个行当的经商秘诀……
许诺过去总是在赌坊与朱商见面,并未去过商行里面,因此对商行并不了解。
她也曾好奇过,但肖远当时带着极其不屑的神情告诉她,那小楼里面空空如也,不过几张凭几,和一些做账的人,用不着专门去一趟。
她一度信了肖远所言,直至她接手了无问商行,拿到无问商行这座小楼的图纸,才知坊间流言并不是空穴来风。
两年前,无问商行的东家因为朱商的归京换成了她。
这两年来,除了这一项变动,无问商行其他运作都与过去保持一致。
做为一个临危受命突然接手商行且并不精通其中门路的人,许诺不会一上手就大改特改,更何况朱商定下的规则和制度已是十分简便也易于商行发展的。
因商行的运转未曾有过变动,商行的人暗中猜测这位年少的陆老板只是一个傀儡,最终的决策人还是北江先生。
刘掌柜来汴京前也这般认为,并坚信不疑。
数十年间出北江先生这么一位经商的天才就足以令世人震惊,怎么可能短短时间内又出来一个,而且年龄更小。
但从西夏马的安置开始,他便知道,陆老板不是傀儡。
不是因为二人行事方式的不同,让他嗅出了端倪,而是因为北江先生真的什么都不管!
给无问商行下达命令,给各项事务做主的人只有一个!
就是这小女娃!
他不能以自己一人的判断说这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