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沐雨的小姑母在家排行第七,人称七娘。虽然是庶出的女儿,却因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备受宠爱。她的长相随着姨娘,没有王家人特有的方脸,长得十分娇美,性子软,不多言。
许诺没想到她竟然有这样的运气,能与宋郊定亲。
宋郊是科举中为数不多的连中三元者之一,官至宰相,是北宋著名的文学家。史书上记载他兄弟宋祁与他同年中了进士,夺得了当年的状元,章献太后刘娥认为弟不可大兄,让原本第三名的宋郊做了状元,将宋祁排在第十。
许诺对自己竟然能在这里遇到宋郊很是震惊,同时联想到历史上宋郊与吕夷简、也就是她现在的舅舅不合,心中不免多想,于是没注意到王沐雨介绍宋郊时的异常。
王沐雨介绍完后,许诺才醒过神来,突兀地问了一句:“与你小姑母定亲的那人家中可有兄弟?”她如今成了历史的见证者,对于自己前世所了解的人,难免会多几分关注,想知道他们是否和史书上记载的一样。
“不大清楚,似乎有个小他几岁的兄弟,那个人,不提也罢。”王沐雨最不想提起宋郊,可一堆人中许诺却偏偏挑了他问,言语中不免多了几分敷衍。
许诺这才发现了王沐雨态度的改变,心中笑了笑,王沐雨言语中似乎很不在意宋祁,甚至看不上眼,可实际上宋祁更有才学些。
另一边的亭子里,丁墨坐的挺直,温文儒雅,笑着和宋郊说话:“伯痒兄,你若有空,过几日可否到丁府一坐,祖父很想见你一面。”宋郊去年中了江陵府的解元,在祖父眼中是有前途的少年,也是他值得交往的人,得知宋郊会来王家赴宴,祖父特地让他回来参加赏花宴。
宋郊,年十九,表字伯痒。
宋祁,年十四,表字子京。
宋郊眉目疏朗,神明爽俊,身着一席莲青色锦袍,腰间系着黑色银纹滚边腰带,脚踩黑靴,发束上插着一支檀木簪,着实是一位少年俊才。
他放下茶杯,拱了拱手,神态谦和道:“某原本就是要拜见老太爷的,若同德不嫌弃,某今日便随你回丁府拜见他老人家。”丁谓成了参知政事,多少人想进丁府的门都进不去,他能被邀请也是一种荣幸。更何况他婚后要去应天书院求学,与丁墨也算是同窗,能先增进增进感情则为最佳。
“如此甚好,只是你昨日才来苏州,这样匆匆离去,可是妥当?”丁墨举手投足间都显得文质彬彬,他知道宋郊与王七娘的亲事,若因为自己让王家以为宋郊不上心,宁可迟几天再邀请他。
“无妨,王老夫人是明白人,不会因此责怪与我。”宋郊端起茶杯掩嘴,低声说道,同时目光向那座亭子望去,对上一正在发呆的双桃花眼,“此人是谁?”
此刻许诺正回忆着宋郊与舅舅吕夷简之间不合的事情,想了许久只记得他中了吕夷简的圈套,过程和起因却是半点也记不起来,这才发呆。
丁墨闻言,转过头顺着宋郊的目光看去,看到许诺正往这边看着,她目光一动不动,毫不避嫌,与他平日见的女子大有不同,瞬间想起她在丁府站着荡秋千的姿态来。嘴角溢出一抹笑意,与平日社交时的笑容截然不同:“是许家六娘。”
“许知州的嫡女?似乎与传闻中有些不同。”宋郊目光收回来,随口说道。
许诺三岁时在汴京走丢,许家在京城大肆寻了三个月,许多人都知道。宋郊更是因为与王家定亲,得知许诺一年多前找回来,后来又毒母的事情。
“确实不同。”宋郊对面有人突然开口,正是朱商,他眯着眼笑着,笑容大的过分,与一桌子的人的气场不大相符。他原本就看不惯这些官宦子弟,听着他们谈论一些有的没的,头都大了,此刻听到许诺的名字,才提起神来。
宋郊发现朱商与自己说话,面上一喜,恭敬道:“北江先生,你可认识这位许六娘子?”
“一面之缘,今年斗茶时她的茶百戏很是精妙。”朱商凤眼眯着,显得有些狡猾,目光若有若无扫过丁墨身上,心道这家伙倒是交了桃花运,许家二娘四娘都对他心有所属,许六娘怎么没跟着她的两位姐姐一起花痴呢?
朱商与晏殊私交甚好众人皆知,宋郊日后要去应天书院,若能得到晏殊的照拂一切都会方便许多,小心翼翼地与朱商说了几句,见朱商有些不乐意说话才闭了嘴。
午膳结束,有些女子离开亭子,往更深处走去赏花,还有些女子命人取来笔墨作画,更有甚者弹起了琴。只是去年许倩一曲琴音惊艳了所有人,今年这方面便难以超越。
有些男子被女子们的活动所吸引,频频向这边看过来,还有些人吟诗作对,很是惬意。
许倩让人寻了一副棋盘过来,摆在一棵梨树下,粉襦白裙跪坐在棋盘前的席子上,认真地摆了一副残棋。她在同龄人间颇有人缘,而且面容娇美姿态动人,吸引了不少人过来。摆完棋她没有任何停留地去寻了还坐在亭子里吃点心的许诺:“二娘说有事找你,让你去梨园最深的亭子里去。”
许诺皱眉,摇头道:“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