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此番原本想着要除掉许倩身边最重要的紫娟,然后让父亲处罚她,至少是禁足三个月,再不济也得让父亲是深度怀疑她。
可被杜姨娘这么一搅和,父亲断是不会怀疑许倩了。
不过杜姨娘这样做也不是全身而退,她舍了身边一个聪慧的能装成疯子的婢女,又让父亲对她以及她住的雨梅坞心生厌恶。
至于许倩会不会领杜姨娘的情,许诺自认为是不会的,她看得出许倩是从心底厌恶杜姨娘的出身。
七月和春棠看到许诺出来,急忙跟上。
回去后,许诺先让七月去留意一下紫娟和帘儿的处罚,盯着她们二人,又让春棠准备了清淡的吃食送到母亲房内。
而后躺在榻上沉沉地睡去。
另一边,许倩送走了众人,两眼无光地回到屋中。
她做事向来谨慎,自信这件事做的没有疏漏,即使父亲发现了紫娟兄长在医馆做事,在没有问紫娟的情况下不该知道她兄长在哪个医馆。也没有理由说那个医馆有毒哑母亲的药方,更何况父亲不过回来了一日,怎一下就查了出来。
许倩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暗暗庆幸父亲没有怀疑自己。最终这件事不过是一个没长眼的婢女异想天开想当父亲的通房,联合她的婢女毒害母亲,与她这个四娘子没有任何关系。
许倩想了一会,就静下心开始抚琴,脑中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如许诺所料,许倩没有对杜姨娘今日的牺牲心生感激,反而觉得她本该这样做。
之后几日,苏州城关于许家六娘的毒母的传文不但没有消减,反而多了些说法,一种比一种难以入耳。
许家几个娘子好似不曾受到外界的影响,早午的功课一日也不曾停过。许诺的琴艺和女工没有任何长进,茶道越学越好,惹地许倩几人眼红。
寒食节的前一夜降了一场雨,第二日天空碧蓝无云,十分清朗。
柳枝越发鲜绿,池中的水也灵动起来。
春棠卯时叫醒了许诺。
许诺忙让春棠打开窗户,只穿着中衣就到窗边,贪婪地吸着湿润的空气。
许诺洗漱后不多时,李嬷嬷便过来了,精细打扮后比平日年轻了五六岁:“夫人让我过来伺候娘子洗漱,不想娘子起的这样早。”
话毕拿起衣架上新做的的衣裳给许诺穿上,同时将昨日嘱咐过的事又细细嘱咐了一遍,而后亲自给许诺梳了个小小的发髻,又从前几日备好的首饰匣子中取出发饰给许诺佩戴。
许诺昨夜研究从许倩那儿得来的棋谱一直到深夜,刚才又起的早,昏昏欲睡地一直睁不开眼,待清醒过来时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铜镜前。
只见自己上穿一件绣着海棠花的鹅黄圆领短襦,领口袖口用银线滚边,下着绣有白色半开牡丹的粉色八幅罗裙。天气转暖没有穿褙子,却也让这一身素雅精致的襦裙显露原本的风味。
许诺发怔,盯了裙子半响,她前世自从七岁母亲离世后再也不曾穿过粉色的衣裳。
目光转到面庞上,额头光洁饱满,鹅蛋脸上几点殷红越发衬地皮肤白皙。发髻样式简单,可头上的饰品样样都用了一番功夫。
右边簪的金簪上有只栩栩如生的蝴蝶,蝴蝶眼睛是用蓝宝石做的,细细的八条腿雕刻极其精致。头发两侧各戴了一把小巧玲珑的玉梳篦,通体光亮无杂,显然是玉中精品。头上还戴有一个小小的海棠珠花,与上襦的海棠花样映衬。
通身打扮清丽秀郎,十分好看。许诺看着却心中苦笑,母亲竟然这样看重丁老太爷的生辰,莫非母亲也和丁氏那般给自己相中了个小郎君?
不多时七月和春棠含笑进来,手上各拿着几根柳枝,头上插了了几朵芥花。
春棠变戏法一样捧了一堆芥花到许诺面前:“娘子想配哪朵,小的给您别上。”
许诺挑了两朵给了春棠,春棠喜笑颜开地为她插在乌发中。
寒食节插柳佩戴芥花都是习俗,许诺从善如流地接过几支插在门上、窗上,又让春棠她们去自己屋里和小厨房插上柳枝。
昨夜看棋谱前锻炼了半个时辰身体,刚才清醒后才发现早已饿地前胸贴后背。
拿起点心往嘴里塞时,才记起寒食节许家的传统是早晨一家子在阑苑堂用早善,而后去丁府贺寿。
收拾妥当后许诺急急去了映诚院,许倩和许平启已在屋中等候,母亲和父亲在里间说话。
许倩穿的很素净,上着白色梅图交领上襦,下穿蓝色六幅长裙,裙边绣着藏蓝云纹,颜色搭配得当,别有一番风味。
许平启一袭月白长袍,银色的腰带上插着一截柳枝。
一家五口一起向阑苑堂而去。
上房高足几上有个青色的香炉,三支香已燃了一半,几上还摆着供品:面燕、蛇盘兔、枣饼、细稞、神餤。
寒食节不可起火,因此饭菜皆是凉食,如寒食粥、寒食面、寒食浆、青精饭及饧,但这些凉食做的精巧,吃后十分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