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离去后,许诺狼吞虎咽地吞了几个点心,又灌了两盏温茶入肚。
而后换上男装,艰难地拆掉发髻又用布条扎成马尾盘了起来。将匕首从箱底翻出绑在小腿上,取了一贯铜钱装在怀里,挑了个比较高的凭几,从后窗翻出。
踩着凭几许诺很容易便翻上墙头,轻轻落地,而后向侧门移动。
装失忆她也是蛮辛苦的,出门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她还要翻窗、翻墙头、偷偷摸摸、调虎离山出侧门。
终于出了许府,许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进入正街,看着满街的商贩,听着热闹的喝卖声,许诺突然冒出从今以后不回许府的念头。
在外生活也不错啊,身体健全总有饭吃的,为什么要去斗心眼?
宅斗太费力了!
可母亲和父亲那样好的人,她又不愿辜负,不愿让他们伤心。
纠结着纠结着,许诺就坐在了街边的店里,点了两笼肉包子,一碗白粥,一碟梅子,一碟咸鸭卵。
待吃完这些,她的肚子明显涨起来了,还好长袍宽大,不会显出来。
待她一摇一晃到了天盛赌坊,已到了酉初,约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这次来天盛赌坊,与上次看到的场景完全不同,门外挤挤攘攘,里面更是挤满了人,每张赌桌前都围了至少三圈人。
“大,压大!”
“小,小!”
“一贯钱!再来一贯!”
喧闹声不绝于耳,但她似乎能清晰地听到骰子在骰盅内转动的声音。
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向上次见过朱商的“西塘”那个包厢而去。
“哟,许六来了!”一个脸上坑坑洼洼,嘴里衔着一根稻草的男人给许诺开了门。
许诺快速调动记忆,这个男人叫唐七,是天盛赌坊的大荷官。
天盛赌坊中除了朱商,其余人并不知许六便是许家六娘子。
“唐七,别来无恙。”许六娘过去一直冷冰冰的,待人很是冷漠,许诺这样回答倒不会有什么不妥。
唐七长着一双小眼,此刻更是眯成一条线,却透出些许冷意:“掌柜在招待其他几个赌坊的掌柜,让我过来招呼你,顺便告诉你一下这次骰宝的规则。”
听罢唐七的介绍,许诺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她原本想着这次赴约,参加骰宝比赛,输赢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影响,顶多把怀里那一贯钱输了,没想到朱商竟是把她推火坑到里了!
狐狸!奸商!腹黑!
许诺气的肺都炸了!怎么可以轻信朱商这种人,和他做交易肯定得吃亏!
这次比赛,并不是简单的骰宝,不是让她赌多少钱,而是一次苏州四大赌坊精心挑选出的荷官之间的比赛。
每个赌坊都会有黑幕,牌九双陆这些暂且不谈,只是骰宝这方面,荷官的能力直接关系到赌坊的亏盈。
赌客投了钱后,荷官要快速判断大和小两边赌客投的钱,而后快速将骰盅内的骰子摇成价少的那边。
当然不是每个赌桌都会有耳力极好,对骰宝掌控极佳的人,但赌坊中总会存在这样的荷官。
这次比赛每个赌坊挑出四个荷官,而后抽签一对一和其他赌坊的荷官骰宝,进行四回合比赛,也就是淘汰赛,每次淘汰赛都是三局两胜的制度。
获得最后胜利的那个荷官所在的赌坊,可以从其他三个赌坊参赛的荷官中各选一人,而首先全员输掉的赌坊的剩下的两名荷官则被另外两个赌坊挑走。
这个比赛已经进行了四年!
也就是说,只有天盛赌坊获得最终胜利,她才能全身而退。否者一个不小心输了就有极大的可能被其他赌坊选走,虽然她能力差,说不定没人愿意选她,但是天盛若是第一个全员淘汰的赌坊呢?
四个人都得去其他赌坊做荷官。
她被带到其他赌坊,今晚或许回不去许府,明日被李嬷嬷发现可就惨了。若坦白日后要在赌坊做荷官的事实,她身上可不止是不孝一条大罪了。
普通人家都不会让女儿进赌坊,不要说许家这样的家族了!
这么说来,这场比赛,无论她实力如何,也要卯足劲的全力以赴!
这样重要的比赛,也亏朱商敢让她参加!
他不怕损失了自己赌坊的荷官吗?
唐七走后,许诺气急败坏地在屋里走了十来圈,最后终于冷静下来,仔细回忆许六娘回到苏州之前的事情。
带着许六娘流浪的人总是一身白衣,头发馆的一丝不苟,鞋子亦是白不染尘,每日除了抚琴便是拿着棋子在棋盘前自己对弈。
没钱出去吃饭,他会拿着一枚铜钱进赌坊,赚够一贯钱出来,而许六娘永远跟在他身畔,从三岁到十岁。
七年时间许六娘早已拥有听出骰盅内骰子的点数的能力!
那么也可以摇出来!
想到这些,压在许诺心头的小山稍稍轻了些。
她这几日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