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后才折舌道:“有无人说顾子委实多智近妖呢?”
顾元溪心中生起一股坏了的想法,摇头叹息道:“封判官方才说夫帅与高使之间势如水火,那么高使征伐小勃律的事情,夫帅不搅拌子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何况是答应高使的请求呢。”
顾元溪脸上闪过一丝晦暗之色,压低声音道:“安西四镇依旧是夫蒙中丞说了算,高使若要执行这个计划,恐怕便只有越级上奏这条路了,不知小子说的对不对?”
封常清一脸服气的表情,拊掌大笑道:“顾子说的一点都不错,我如今越发想要将顾子拉到安西四镇效力了。”
顾元溪默默瞧了封常清好一会后,微微笑问道:“这奏折传来传去,在最后无非被两个人看到而已。只是我好奇的是,你们没有渠道上奏到皇帝陛下那边倒也说得过去。只是晋国公李相国那边的门路,还是不难走的吧。”
“我们的奏章已经托人递入相国府许久了,只是石沉大海那样毫无消息。”封常清常叹一声,咬牙切齿道:“想来是当初打点相国府门丁的钱财还不够多,这奏章根本没传给李相国看过。”
顾元溪一怔,似乎没想到这官场如此险恶,虽然宰相门前七品官,却也未曾想到连相国府的几个门丁权力都如此之大,居然到了能左右国家大事的地步。
“所以这下子可难办了。”顾元溪耸了耸肩膀道:“官员越级上奏天子乃是大忌,即便朝廷答应高使的请求,夫蒙大帅来日也能顺着这个由头治高使一个大罪。倘若有李相国支持那就不同了,他不仅是宰执大唐的首辅相国,最重要的他名义上还兼之安西大都护的官衔,严格意义上他才是安西的长官。若他能答应高使的请求,夫蒙中丞是很难借着这个原由对付高使的。”
“李相国这条路我们安西军自己恐怕很难走得通了。”封常清大皱其眉苦着脸道:“高使虽然是四镇都知兵马使,夫蒙大帅以下第二人。只是安西的军制与其它方镇是不同的,如范阳、河西等镇,节度使以下大多是都是本镇兵马使兼节度副使掌握军权,而安西四镇都知兵马使的权力并没有这么大。”
封常清徐徐解释道:“在安西内部,除了夫帅与高使外,分别还有四镇镇守使。高使虽是四镇兵马使,但不过只能实际掌握于阗、焉耆两镇而已,而龟兹乃是安西治所,自然是由夫帅亲自掌控。至于疏勒镇守使乃是安西另外一位副都护程千里兼任,他名义上与高使平起平坐,对继任安西节度使之位觊觎已久,跟高使一向是生死不容的死对头。”
“这么说来,阻力就来自此处了。”顾元溪干笑道:“恐怕夫蒙大帅跟程都护在朝中背后都有人吧,而且他们的靠山能量估计不小,连李相国都不会为之轻易得罪他们。”
封常清无力的点点头,眼里凝聚诚恳之色道:“所以我们只能想办法让皇帝陛下亲自看到高使的奏章了,而这件事,非顾子帮忙不可。”
顾元溪怔怔道:“我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官,如何能帮得上忙?”
封常清眼中闪过一丝窃喜之色,欣然道:“顾子别妄自菲薄,你身上可是有别人没有的得天独厚的优势。”
“得天独厚的优势,何以见得?”
封常清神色一动,忽地凑近道:“重点就在于早上顾子授官旨意里面那句权内教坊、梨园行走了。有了内教坊、梨园行走的身份,顾子便可以随时见到皇帝陛下,这得天独厚的优势自然是他人所远远不及的。”
“这么说来你们还是在利用我火中取栗。”顾元溪摇头摆手道:“且不说我能否像判官设想的那样随时见到皇帝,单说这风险实在太高,帮你们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好处?封常清闻言一呆,虽然知道这世上之人无不外在乎利益,只是没想到顾元溪会如此毫不掩饰、**裸的直白说出来,苦笑许久后:“倘若我代表高帅结交顾子这个好友,能否被视为好处的一种呢?”
代表高帅结交?顾元溪额头顿时大汗,心道只听过合约可以代签,没听过好友都能代交的,看来高仙芝与封常清这两人的确基情满满,也不知道平时会不会互相捡肥皂呢?
顾元溪乱七八糟想了片刻后,才摆起脸正色问道:“诚然高使君也是一方人物,但顾元溪虽然只是个不起眼的角色,身后也有建宁殿下这样的天潢贵胄,若高使君只是一个四镇兵马使,副都护,我结交起来又要什么好处呢?”
“顾子还真是个难缠的人物啊。”封常清闻言苦笑,他坐在桌旁沉思了片刻,不由微微叹了口气,许久之后,才郑重地抬起头道:“如果高使君是以未来安西副大都护,四镇节度使的身份向顾子提出这个请求,不知能否因此获取顾子的全力支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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