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顾元溪“住手”两字喊出的同时,他与萧衡身后也传来一声男子的爆喝:“光天化日当众行凶,还不给我住手!”
众人在这么一声怒喝之下,都是面带惊愕之色的寻着声音望去。却见城门方向缓缓来走一位年轻男子。他看起来约莫二十三四岁模样,长得颇为清秀,颀长的身体上披着一见素色鹤氅,手执拂尘,颇有出尘脱俗之态。
驸马萧衡瞧见这鹤氅男子的模样,顿时开眉展眼,原本惨白的面容也因此出现了一丝红潮。只是激动欣喜之下,原本脆弱的身体又无可奈何的剧烈咳嗽起来。
“哪里的破道士,敢掺和我们韩国夫人府的事情!”韩国夫人府的几个家奴见状上前挥舞着马鞭,面目狰狞的骂道:“小畜生,怕死的赶紧滚!不然连你一起打死!”
鹤氅男子闻言双眼微微一闪,随即轻轻挥舞拂尘。他也不理会那几个出言相骂的恶奴,摇摇头对着韩国夫人轻声道:“莫非韩国夫人府的下人都如此没有教养不成?也不知夫人你是怎么教导这些下人的。”
那几个家奴听了纷纷赫然发怒,为首一个指着这鹤氅男子道:“狗道士,竟然敢出言不逊——我看你是找死!”
韩国夫人杨玉琼听了脸色也是雷嗔电怒,她横眉怒目的往那鹤氅男子身上打量了许久后,才缓缓启口道:“打断他两条腿!”
“是!”几个家奴听了都是不约而同地露出残忍的笑意,方才那个指着这鹤氅男子怒骂的家奴闻言更是喜不自胜,他怒目切齿地瞪着年轻男子,脸上嘿嘿笑道:“得罪我们家夫人,也活该你倒霉!”
顾元溪正要上前相助,却不想身旁的驸马萧衡却轻轻拉住他的衣袖,轻轻摇头笑道:“无妨。你且稍等。”
顾元溪一怔,随即往那鹤氅男子处瞧去,却发现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毫无一丝惧色。
“夫人有令!打断这臭道士两条腿!”那家奴嘶声喊出话后,便要与其它几个韩府侍从上前动手。
然而此时身后却传来韩国夫人杨玉琼那冷冰冰的声音:“我说打断双腿的人——是你!”
杨玉琼没有理会这家奴那惊讶之下那长得可塞下一个西瓜的嘴巴,她冷然瞪着其它的家奴道:“还等什么,先将这狗奴才的双腿给我打断!”
其它的杨府家奴虽然不知所以,但长久的奴性使得他们丝毫不敢违抗自家主人的命令。于是,他们将残忍的笑意与狠毒的手段在众人面前一一施加在那位原本的伙伴身上,原本喧嚣吵杂的金光春明大街上便传来那个家奴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在顾元溪、南霁云的错愕之下与城门大街百姓的围观中,那个破骂鹤氅男子的家奴就此在同伴毫不留情的棍打中断掉了两条腿,随即鲜血淋漓的身体在韩国夫人的示意下,像一条已经无用的狗一般被随意丢弃在道路的偏侧。
“怎么样?冒犯您的家奴已经受到应有的处置——”韩国夫人杨玉琼瞥了那鹤氅男子一眼,似笑非笑的问道:“这下大王可满意了么?”
大王?杨玉琼居然叫这个道士模样的年轻男子叫大王!顾元溪与南霁云被方才韩国夫人心狠手辣的手段所震惊还没反应过来,又突然被这么一句话搞得一头雾水。
好在顾元溪身旁的驸马萧衡似乎知道他的疑惑一般,轻咳几声为他解释道:“他就是恒王李瑱,当今皇帝陛下的第二十七皇子。”
“恒王?二十七皇子?”顾元溪瞪目哆口道:“这个看起来像个江湖术士的年轻人居然是当今皇子亲王?”
萧衡摇头一笑,自动把顾元溪大不敬的话过滤掉,他继续解释道:“恒王初名潓,开元二十三年受封恒王,授右卫大将军衔,加开府仪同三司。其人生性喜好方士道家,常服道士衣,与同样热衷仙家道术的姑母玉真长公主感情甚笃,所以即便杨家再专横跋扈,目中无人,也不至于敢与之争锋相对。”他轻轻拍了拍顾元溪的肩膀道:“小兄弟这下可放心了。”
果不其然,那韩国夫人见到这恒王李瑱后,嚣张的气势便弱了三分。其实萧衡猜的不对,这韩国夫人杨玉琼虽然确实如萧衡所说的不敢与恒王李瑱争锋相对,却不是因为忌惮他。
杨家的跋扈专横已经不是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了,这种跋扈无人的心态已经是由内而发,根深蒂固了。即便是恒王李瑱这样的天潢贵胄、皇子亲王。
深谙政治权术之道的杨玉琼自然懂得所谓尊贵身份,显赫爵位都是虚的。兴庆宫里那位执掌天下四十年的老人才是整个帝国唯一的主宰,而被他所宠爱与信任的人才是处于最有权势、最高贵的阶层。如前时的武惠妃,如今的李林甫、高力士、杨贵妃、安禄山还有杨家人皆是如此。只要被这位皇帝所宠幸,即使身份再低贱的人也能一朝之间翻云覆雨,而一旦失去这位皇帝的宠信,也能一日之间从顶端跌下。前时的姜皎、王毛仲就是很好的证明。
杨玉琼十分了解这一点,这也是她行事肆无忌惮的原因。与其它杨家人那种因身处高位而下意识跋扈专横的行为不同。这位韩国夫人之所以敢如此飞扬跋扈,不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