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亨闻言顿时来了精神,他情不自禁的露出欣喜之色道:“好。原来还是个才女,着实难得。倓儿虽然英武有胆略,骑射方面也极为过人,但总是缺了一丝文气,做事也颇为毛躁,倘若成亲后有妻子约束,我这个做父王的也能放下心了。”
“只是这位女子虽然可算是大户人家子女,但并非士族女子。”李静忠迟疑片刻,随即补充道。
“呃?”李亨眉头一皱道:“莫非出身武将之家?”
但凡子女婚姻最讲究门当户对,而皇室尤为注重与显贵家族联姻。身为皇子或皇孙,与之联姻的无外乎是世家大族的女子或者是功臣勋贵之家。世家大族中自然以山东士族“五姓七望”即崔、卢、李、郑、王这五姓七家最为高贵,其次之下便是京兆韦、杜、杨、柳、薛,还有河东薛氏,兰陵萧氏这些士族门阅。除此之外自然还有那些大唐历朝的功臣勋旧。
李唐皇室联姻除了考虑门当户对外还要考虑政治影响以及长远的利益,如长子李俶的嫡妃崔王妃便是出自大名鼎鼎的博陵崔氏。崔王妃的父亲是秘书少监崔峋,而母亲便是大名鼎鼎的韩国夫人,即当朝杨贵妃的大姐。而李俶的侧妃,即皇曾孙李适的生母,后来被唐德宗李适追封为“睿真皇后”的沈珍珠便是出自吴姓大族吴兴沈氏。
而李亨自己的太子妃韦氏出自京兆韦氏,两位良娣之一的杜良娣同样出自的京兆大族杜氏。京兆韦杜两家,有唐一代,号称“城南韦杜,去天尺五”,家族势力极为强大。而另外一位良娣张良娣,她的祖母窦氏,是玄宗李隆基生母也就是自己祖母昭成皇太后的妹妹。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以及联姻,其中夹带的各种势力利益交缠可想而知。
所以,当李亨听到不是士族女儿后,眉头自然皱了起来。他嘘了一口气道:“莫非是将门之家,是哪家功臣勋贵的女儿?”
李家皇族除了与士族联姻以外,自然还与大唐的功臣勋贵们结亲。如唐太宗的女儿们大多嫁给他的功臣们。这些功臣有的出自士族,有的出自姻亲,有的则完全是武将出身。
李亨内心是有些排斥长子以外的儿子与那些武将联姻的,毕竟自己将来若能登上皇位,广平王李俶必然是太子无疑。他不希望他的其它儿子与那些武将家族联姻后得到可以威胁李俶的实力。毕竟士族能量虽然更大,但并没有武将的威胁那么直接。所以自从唐高宗以后,公主大多适与士族子弟为妻,已经几乎不与武将出身的勋贵结亲了。毕竟永徽初年薛万彻、柴绍武等驸马为乱的先例太深刻了。
“并非是出自武将世家。”李静忠知道李亨内心的忌讳,忙补充了一句。
“哦?那就好。”李亨点点头。
“是个……”李静忠似乎难以启齿一般,嗫嚅道:“是个商户人家。”
“嗯?”李亨闻言脸色一黑,沉声道:“你是说倓儿看上了一个商人的女儿?”
“恩。”李静忠点点头道:“准确来说,这顾家女子的父亲是个商人。但经奴婢了解,这顾家长子在鸿胪寺担任从六品上的鸿胪丞一职,四子顾元流在王忠嗣大夫的河西节度部担任任新泉军使与新泉军营田使,官至武散阶从六品下的振威副尉。都是年轻有为呢!”
李亨的脸稍为一霁,但仍是摇头道:“皇族婚姻,自有定制。如此低贱的商贾之家如何能成为郡王妃呢?不可~不可。倓儿若是喜欢,便纳为妾室就是。若为王妃,莫说我不允,就是宗正寺与父皇那关也过不去。”
“可是建宁王说不愿亏待这顾家女子,王妃非其不娶。”李静忠见李亨脸色又黑沉起来,继续添油加醋道:“况且这顾家还有两个儿子,次子顾元河可是长安鼎鼎有名的大商人。至于三子顾元溪更不得了。听闻在妙玉楼的卫大家面前以一首‘锦瑟’与一曲‘秦楼月’震惊四座,是一位新晋才子,并且最近钻研出一道新菜式,唤作‘孜然烤羊肉’,这道菜已经是名扬长安了。听说许多达官贵人屡求食之而不得。”
“胡闹!”李亨关心则乱,未及多想便拍案怒道:“这些低贱的商贾之家,行事果然不能以寻常的纲常伦理来揣测。好好吟诗学礼以求制科正途不去做。反而去做厨场这些微贱之活,当真是朽木难雕!”
李静忠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道:“而且建宁王已经进了那顾家女子所办的‘蒹葭诗社’中,听说每日为那女子鞍前马后效力,极为痴心。”
李亨闻言怒不可遏道:“胡闹,倓儿实在太胡闹了!你派人去告诉他,告诉他我决不答应。为了一个低贱的商人女子,居然屈尊降贵去做这些令人鄙夷的事情,他还知道自己是个郡王,是大唐皇孙吗?”他说到最后,气极之下竟然把身旁的名贵花瓶重重扔到地上摔碎。
“奴婢……奴婢已经劝过了,可是建宁王殿下依旧我行我素,奴婢身为奴才,怎么敢因此得罪建宁王呢?”李静忠惶恐的跪下,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起来吧。”李亨舒了一口气道:“也是难为你了。你派程元振或者鱼朝恩那两个奴才去告诉建宁王,说这几日找个时间入宫来见我。我自己与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