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叶荷嗫嚅了许久,也仅仅说出了这两个字来。她此刻又变回了怯生生的模样,抬眸看秦悦的时候,眼中水光隐隐。
秦悦什么都没说,一直在等她的下文,等了许久,叶荷却没有再言语。秦悦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失望的神色一点一点地显露了出来。
她想听叶荷说几句苦衷,哪怕只有只言片语的解释;而不是这般默认的模样,还流泪委屈惹她同情。
“席昭为人谦和,从不是与人结仇的性子。”秦悦漫不经心道,“当年你初来木摇宗时,还多亏了她的周全照看……我不知你们后来生了什么龃龉,竟让你生出了杀之而后快的念头。”
叶荷依旧默然。
秦悦接着问道:“你为何诱她去幽境?”
叶荷眼睛一眨,两行眼泪就淌下来了:“我只是劝她去幽境寻一寻机缘,谁知她恰好遇上了妖兽之祸……前辈好生不讲理,竟把此事因果全都推给我……”
秦悦闻言,最后几分耐性也被磨掉了。她眼眸深处的寒意略略深了些,神色还是一派平静,道:“其实我刚刚在承影的屋子外立了许久,你二人的争执,我都听见了。”
叶荷顿时变了脸色,轻轻地“啊”了一声,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马哑口不言了。
“若我今天不在这儿,你是不是打算趁机杀了承影?”
叶荷觉得秦悦的语气冷静得可怕,想了又想,还是硬着头皮点了一下头。
秦悦拍了拍手掌,竟然笑了起来:“先把承影激怒,引她率先动手,你再出招反击,既占了一个理字,又能取了承影的性命。即便我日后追问,也不会责怪你……你打的可是这个主意?”
叶荷见秦悦将她的心思猜得分毫不差,脸色又白了几分:“前辈……前辈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
“你跟她们师姊妹有什么过不去的!”秦悦见叶荷承认,当真失望透顶,“你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叶荷一惊,却不敢多说什么,只好慢慢退到门口,心里想着,等过几日前辈气消了,再来好好认个错,前辈宽仁,定会原谅她的。
这时秦悦又道:“等等。”
叶荷以为她心软了,心头一喜,眼泪汪汪地望着秦悦:“晚辈知错,往后……往后断不会如此了……”
秦悦不为所动,一脸沉静:“人皆道你是我墨宁亲自教养长大的,此前你也用了这个名头行了不少事。从今以后,这层身份你便舍了罢。”
叶荷越听越是心凉,心念急转,连忙道:“前辈……前辈多年教导,我,我怎能割舍……”
“你便当从没有见过我这个人。”秦悦向前走了几步,眸光漠然地看着叶荷,神态认真而决然,“你走吧。”
秦悦说完这一句,就转身走了,像是不想再多看叶荷一眼。
叶荷自然不敢走。她知道,自己今天若是踏出了这个门,往后别说是秦悦的洞府,就连木摇宗,她都不一定能进来。
她抿紧了唇,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簌簌往下流,胸前的衣襟被打湿了一片。
“前辈留步!”见秦悦果真停下了脚步,叶荷便哀哀道,“说出来前辈可能不信,我嫉妒……我嫉妒席昭和承影。”
秦悦慢慢转过身来,看见了哭得泣不成声的叶荷。
叶荷抹了把眼泪,继续道:“前辈待她们远比待我好,我心中委实不忿……”
“这便是你取人性命的理由?”秦悦轻轻笑了一声,“她二人暂且不论。当年我离开木摇宗前,曾跟你说过我打算去幽境,你既知幽境有异,为何没有提醒我?”
“因为我知道……前辈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叶荷默了许久,只说出这句话来。
“我自己尚且没有这等把握,你倒觉得我无所不能。”秦悦接了这么一句,又道,“你可知这回幽境之祸夺去了多少人修的性命?若你提醒我,兴许现在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叶荷哑口。她倒忘了,这位前辈是怎样一个心念苍生的人物,时至如今,不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弥补这个过错了。
“请前辈容我悔改!”叶荷不想离开秦悦的羽翼,此刻只好连连叩首,泪珠子一个接一个地滚落下来,端的惹人心疼。“晚辈行止不端,心术不正,现已后悔万分。请前辈念在往日教养的情分上,恕我一回……”
见秦悦不答话,叶荷只好将往事一件件地翻出来说:“我还记得前辈自扑买场将我救下的情形,也记得前辈引我入道,授我名剑和《长泽剑法》……救命大恩、引道德义,从不敢相忘!”
秦悦一副倦极了的神色。她当初找到长泽剑和《长泽剑法》的时候,李雁君就在她身边,当时李雁君听说她打算将这两件东西赠给叶荷,还提醒她不妥之处……如今看来,倒是李雁君比她有远见。
叶荷膝行几步,抓着秦悦的裙裾,一叠声地喊道:“姐姐……墨宁姐姐……”
当初秦悦把她从扑买场带出来,她确实一直将秦悦唤作“姐姐”,后来才改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