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王莽所做的,还是王莽更为厉害。
江河行看看王莽,深施一礼道:“安汉公所为,在下甚为佩服,得安汉公所为,无数难民得以救济。大灾之年,方显安汉公仁爱之义。”
王莽长叹一声,缓缓说道:“想起无数灾民所受之苦,我们所做之事,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啊。什么时候再无流民之苦,才是我心中所愿。”
江河行对王莽印象不怎么好,也许记忆中,这就是一个坏人,大大的坏人。但仅就王莽所说,悲天悯人,让人好生敬佩,江河行都有点肃然起敬的感觉。
聊着聊着,差不多吃饭时间到了,三人简简单单的一起吃了饭。饭后三人继续聊,江河行讲些北方之事,又讲了讲开通商贸,互通有无之事。王莽眼里,江河行所求商贸无非是牛皮羊皮之类,无关紧要,这些都是小事,轻松的都答应了。江河行因他地盘大,人口少,因此想从汉地募民,希望王莽放行,然后又讨论一番。
看江河行在这些枝节问题上纠缠不休,什么商贸要求,什么移民要求,什么国民待遇之类的,王莽有些疲惫地问道:“江先生,你认为为政当以何为本?”
江河行看王莽转移话题,只得随着他道:“为政当以民生为本。”
“那民生以何为本?”
“民生当以就业为本?”
“就业者为何也?”
“就业乃指民有其业,安其业,乐其业。农有田耕,工有其事,商者有利可图。就业者越多,民生方才越好。”
王莽继续问道:“如何做到就业者多呢?”
江河行道:“简单的说,低交易成本。这个成本包括税收成本,利息成本,运输成本,机会成本,地租成本等等,这个总叫做交易成本。”
举例来说,现在人比大汉开国之际,人多了许多。很多商人赚了钱,就买一些田地,靠吃地租过日子,田地是固定的,可人越来越多,就造成地租越来越高,越来越多的人租不起地。他们有可能就四处流浪,成为流民,一方面自己过的不好,另一方面也造成很多不安的事情比如偷盗抢劫事发生。”
王莽点点头道:“这些商人着实可恶,买那么多地,害的小民无地可种。自己过的富比王侯,却逼的他人衣衫褴褛,流落他乡。更可恶的还不止这些,灾年之时,囤积粮食,将粮食价格抬的人人都吃不起粮,自己却赚的盆满钵满。”
说到这里,王莽将手里的茶碗重重的摔在桌子上,显得怒不可遏。
江河行没想到成了这个效果,他只是想讲交易成本的问题,结果到王莽这里却成了商人的罪状。
在江河行看来,价格引导下,市场自动调控供需,远比其他手段高效。商人投机的风险其实超大的,很少有真正的投机商能赚到钱,尤其是长期做投机的。所以他一向不反对投机,这个对商人的考验其实远远超过一般人的想象,能长期投机成功者,几乎可达圣贤之列了。
假如长期范围内,价格均价能维持一定范围内,投机商基本做的是零和游戏,有成功的商人不假,无数失败的商人,人们却视而不见,其实失败商人的身家乃至性命,才是投机者的代价。
所以,江河行不愿意在商人的罪责上多讨论,还是继续说道:“这个交易成本,不仅仅是钱的问题,很大程度上时间成本也是关键的。就是说我们看看能否叫道路更通顺,运输更快,也能降低交易成本。”说到这里,江河行想到什么,接着说道:“其实地租成本高,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变低,就是让商人有更好的赚钱机会。到时候他们就不看重地了,而看重其他投资。投资地的资金少了,地租价格自然就下来了。”
王莽有点不高兴,他没想到,江河行这个为政者居然老是想办法为商人开脱,脸色一沉说道:“商人想尽办法赚钱,不管礼义廉耻,尤其一些大商人,仗着有些钱,勾结贪官酷吏,欺压贫弱良善,骄奢淫逸,于国家有什么好处,他们赚的钱都是自己的,只是让自己过得更好,别人过的更差。再说大商人欺负小商人,往往逼的小商人几乎无法存活。他们靠资金,靠官员,来掠夺,来抢劫,他们简直就是一群国家的蛀虫。”
江河行没想到,王莽对商人有这么大意见,不想再谈商业了,反正自己得到的已经得到了。他只是不明白王莽为何如此?
想到这里,江河行问道:“安汉公,看你对商人很有意见啊,不知为何?”
王莽淡淡一笑,看着江河行道:“江先生,你是来自共和国的,原非我大汉之人,可能对我大汉还不了解。我不是对商人不满,我是对很多不满,商人只是其中之一。”
王莽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然后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恐怕要耽误你的时间了。”
江河行忙道:“愿洗耳恭听安汉公之高见。”
“我们王家现在是大汉少有的权贵之家,可我幼年时期却过得很是清贫。我要侍奉母亲和寡嫂,还要抚育兄长的孩子。累啊,那时候才知道人活着多么的不易。后来我发现大多数人生活其实和我一样,都是有诸多艰难之处。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