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泽华老汉最近很忙!
他现在每天都住在乡镇上的女婿家里,平日里和他打交道最多的是乡党委书记罗贤文,还有乡烟花炮竹厂的厂长杨泽军。
杨进军给鞭炮厂的工人放了个长假,全部回乡秋收去了。可这田里的水稻收完了,谷子也晒干打了新米了,厂里还迟迟不通知去上班!到厂里一问,说是暂时停工!
新建的柏油马路已经被几个厂子来来去去的货车压出了几个大坑,现在厂子停工了,每天进出这个小场镇的货车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
大货车基本上都是开到鞭炮厂的厂房里。在里头做工的工人都知道,厂子刚开工不到一年,杨厂长就赚了个肚满肠肥,也不晓得他是撞了什么大运,烟花炮竹刚刚出厂,就卖了个精光。
其实现在杨泽军也不敢生产鞭炮,因为火药的成本太高,之前赚的钱,那也是托杨泽华搞来的火药,现在老杨头的火药没了,厂子也自然开不下去了!
但,他并不愁!
连石桥人自己都奇怪了,现在本地有了鞭炮厂,可遇到红白喜事要买鞭炮,反而比以前没厂的时候要高出了许多。不仅是鞭炮,现在是见啥啥涨,凡是商店里卖的,全都供不应求。
山旮旯里的石桥人开始并没有察觉,因为他们基本上能都自给自足。可突然有一天,他们发现街上多了很多外地人,猪肉一上案就被人买了个精光,连街头上的食盐,也有人像买化肥那样往家里背!
农民们开始还窃喜一阵,回到家拼命给猪催肥,可等到猪肥了,他们才发现,其他东西比猪肉价格涨的还快!人们像疯了一样。见货就抢,连淑芬家里那台黑白电视机,也是广文在岔河托人才买来的。
广文是个聪明人,在报纸上发觉了“通货膨胀”的消息。他一方面给自己家和淑芬家买了足够用上一年的日用品,另一方面犟着不让两家人把钱存在银行。
广文还给聂仁昊写了一封信,把石桥、岔河的现状告知于他,分析了这样下去会出现的诸多问题,建议政府能尽快出面,解决广大农民的燃眉之急,遏制物价上涨。
可现在。政府的确出面了,前几天买不到的东西也出现在铺子里了,可一问,价格能把人吓个“扑趴”!
杨泽华不当村干部,在街上做起了小生意,石桥街头的木房子里,油盐酱醋,应有尽有!
这一天逢集,杨泽华起了个大早。不过他并不是去铺子里开门,而是急匆匆地往老供销社赶——那是鞭炮厂所在的地方。
“泽军!”杨泽华像以往一样打开了鞭炮厂的铁大门,让外地来的大货车开了进去。
“华二哥,来了!”杨泽军叼着纸烟迎了出来。给司机师傅和杨泽华各发了一支,墙上写着的“禁止烟火”几个字成了摆设。
杨泽华没有接烟,过去把大门锁上。“泽军,赶紧叫几个可靠的人来……”
“货又到了?”杨泽军掐灭纸烟。往车后头看,“咋个是空车哇?喊人做啥子?”
“把仓库的东西搬走,快去!”
“怎么了?二哥。不会真出事了吧?”
“没得啥子事!所有的油这两天全部拖走……”
“价格又要下来了?”
“不晓得,叫你找人就快去,一定要信得过的!”杨泽华急匆匆地打开仓库门,好家伙,几十桶柴油和煤油把仓库塞得满满的!
不多久,杨泽军找来了五个大汉,杨泽华一声令下十来桶油哗啦啦全部装进车里。司机递过一沓钱来,扬长而去!
“泽军,晚上还有车要来,你不要到处闲逛了,就在这里候着,千万别让人晓得这是啥子东西!”
“好的,二哥,价格……”
“不要问价格,你放心,该给你多少我一分都不会少!”
“嘿嘿,那就好……”
杨泽华一走,杨泽军叫来杨泽建,拿着大塑料壶从每个铁桶里往外匀油……
天一亮,杨泽华准时打开铺子大门,大木桶里装满了食盐,猪前胛骨做成的“盐铲铲”放在面儿上,上方悬挂着一杆秤,侧面写着“3毛/斤”!要知道,一个月前,食盐的价格是每斤8分!
不仅有食盐,杨泽华的铺子里还有其他店里没有的火柴、煤油、草纸等等,价格也自然不菲!
“二伯,早!”恰逢周末,淑芬和广文今天到街上准备买点化肥,一到场头就看到了笑嘻嘻的杨泽华。
“淑芬、广文,来坐下,啥子时候请二伯喝喜酒?”杨泽华热情地招呼两个孩子。
“还早呢,二伯,呀,食盐都卖3毛了?”淑芬惊呼道。
杨泽华摇摇头,说道:“没办法,进价高了嘛!”
背着背夹(一种背东西的工具)的广文对杨泽华笑了笑:“二伯,这食盐不是国家定价吗?应该没有这么高吧?”
杨泽华的脸沉了下来,“你这娃娃,国家定价也允许商家上浮价格嘛……”
“可前几天不是刚刚发了文件,规定了上浮的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