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顺一下班就回到宿舍。△,..
“王癫子”和“铁拐李”垂丧着头,坐在床沿喝闷酒。其他人正在收拾行李,看样子是要搬去下一个工地。
他并没打算把请假送骨灰的事情告诉两位大哥,并且,他们还不知道朱大哥老家那边已经传来了电报。他们和自己不一样,工地上从来没有假期,旷工超过二十四小时就会被开除。
“顺子,来喝酒!”老李倒了一杯白酒递给富顺。
没有任何下酒菜,并且是高度的老白干儿,大热天的,越喝越烦躁。
尽管他不想喝酒,但依旧接了过来。富顺抿了一口,心里火辣辣的疼。不多久,一瓶酒已经去了大半,两个平时酒量并不太好的大哥,却一点醉意都没有。
“人这一辈子,说没就没了。朱大哥舍不得吃舍不得用的,钱全部寄了回去,到现在,连个收尸的人都没得!”老李抹着泪,把手搭在富顺肩膀上。
王癫子把空酒杯往桌子上一摔,怒吼道:“呸!谁说没有?老子想好了,明天就去火葬场,买一台冰棺,板车我都钉好了,我给老朱拖回去!”
富顺抬起头,看看两位大哥,说:“王大哥、李大哥,朱大哥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你们也别操心了,他们村里人来领骨灰……”
“骨灰?他们把老朱烧了?我造他仙人板板!”老王猛地站起来,准备冲出去,被富顺和老李给拉住了。
毕竟“铁拐李”见多识广,对“火化”这件事也不是太反感。“老王,我昨天就和你说过,不管是工地也好,交通事故也好,咱们外地人。死在城里头,只要有死亡证明,家属同意,就得火化!”
富顺让“王癫子”坐下来,顺着李大哥的话继续说:“是啊,王大哥,我开始也和你想的差不多!可你想想,没了的人,放进土里,到头来还不也是一把灰。或许朱大哥早点化成灰,还能早点到了极乐世界!”
老王倒了半杯酒,继续怒骂:“妈拉个巴子!这城里有个逑的住法,死了还要受这份罪!老子在家种地,自己都能给自己刨个坑……”
“哎!”老李叹了一口气,“现在不正好,活路没了,我两个早点去买火车票,把老朱送回家。你回老家种地去,我倒桥脚找活路……”老李红着眼睛,拿起瓶子就往嘴里灌酒。
富顺夺下酒瓶,问道:“什么工作没了?不是到工业园区的项目去吗?”
“老子们遭开除了!”两位大哥异口同声地答道。其他几个老乡纷纷表示同情。其中一个还丢了三根香烟过来。
开除——这两个字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惊雷!早已在外流浪的农村人,居无定所地南征北战,到头来不仅没有得到城里的寸土,连一份糊口的工作都没有了!
“他们凭什么开除你们?”富顺气的嗖地站起来。“又是胡明全干的是不是?这个混蛋……”
“顺子,你别再意气用事了,老王和老李被开除。就是因为你那晚打了胡经理的缘故。”其中一个老乡说道。
老李瞪了一眼那个老乡,“乱说,不管顺子的事。理由就是我们聚众闹事……”
“不行,这个事情一定要给个说法,我明天去找公司……李大哥,你不是和胡经理挺熟的吗?”富顺坐下来,通红的脸上鼓着两个大腮帮子。
“那就是个白眼狼!咱不伺候了!顺子,你也别去找公司,现在社会好了,也饿不死人!哎!”老李叹了一口气,看着老王,“你还好,在村里还有几亩地,老子家也没有,地也没有,真他娘的……”
“对,饿不死人!咱哪儿也不去!我在哪儿你们就在哪儿,我干爹——就是上回来找我那个——在江云专门给这边的工厂、工地招工,我写封信,让他给我们找活路!”富顺抑制住气愤,他想,一定不能再意气用事。
“真的?”老王和老李脸上的悲伤终于少了一点点,“可是……”
“这宿舍明天也不能住了,装饰公司的工人要来,咱们明早就得搬!”刚刚发烟的那个老乡不时插话。
“搬就搬!正好我在公司分到两间房子,明天就搬到那边去住!”富顺底气十足地答道。
“这不好吧?我们不想连累你!”老王今天不贪酒,把剩下的小半瓶分给了其他人。
“王大哥,别想那么多,先找地方住下,大不了我们再去蹲桥脚,”富顺一边说一边找到纸笔,“我先给我干爹写信。”
“那老朱的事……”
富顺放下笔,想了想,说:“朱大哥的事你们也别操心了,他们村里派人来领骨灰……”
“真烧了?”老李将信将疑地问道。
富顺点点头,其实他也没把握。因为今天上午惹马子昂生气了,请假条上写的又是回家办事,总不能再去求他或者求师父让自己去看着朱大哥的尸体火化吧?再说,他也不敢去看,那个残忍的过程他想着都打了个寒颤。“李大哥,你说……火葬场烧那么多人,会不会把骨灰搞错!”
“这个倒是不会,”老李肯定地回答,“我在安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