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杨家湾依旧热闹。忙碌的农人到了夜晚终于歇下来了,漆黑的野外成了小动物们的乐园。
萤火虫点亮了泛光灯,营造出欢快的气氛;青蛙在兴奋地清了清嗓子,大合唱是它们重要的曲目;蛐蛐儿钻出了地面,唱起了“滋乐——滋乐”的山歌;螳螂挥舞着大刀,在草叶上伴舞;连田里的黄鳝、地里的蚯蚓,也忍不住从泥土里探出头来凑一番热闹……那漫山遍野的大树小草是这场演出最忠实的观众——听,它们正伴着夜风,在欢呼、在喝彩……
桂英夫妇带着富利到哥哥留下的瓦房里休息。因为杨泽贵的精心维护,屋子给了他们一种回家的感觉。在简单的打扫之后,桂英躺在杨泽贵给他们的一张崭新竹席上,想起了含辛茹苦的母亲,想起了短暂一生的哥哥,不禁掉起了眼泪。
刘永翰把儿子哄睡着,轻轻地放在床上,然后放下蚊帐准备入睡。因为久不住人,这里早被停了电,他们只能依靠杨泽贵给的一盏煤油灯采光。看到眼泪汪汪的妻子,刘永翰顾不上炎热的天气,紧紧地抱住可怜的桂英,说了一阵安慰的话,才把灯吹灭。
“刀疤刘”的大手慢慢地在桂英的身体上下抚摸,那丰满而细腻的**,总是那么容易激起他无尽的**。在这山村的木床上,他们再次水乳交融。大汗淋漓之后,桂英的眼里又一次泛起了泪水,听到丈夫呼呼的鼾声,她继续抚摸着自己的****……这个长期饮酒并且上了年岁的男人啊,每次提枪上阵,还没发起冲锋就败下阵来……
湘瑜和桂英躺在一张床上。淑芬终于摘下了神秘的面纱,满是褶子的左脸,就像干掉的核桃壳,加上左嘴角上的疤痕,让整个脸蛋看上去极不协调。湘瑜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躲闪的眼神生怕被淑芬看到她的惊恐。
淑芬转过身去侧躺着。其实在她取下草帽的那一刻,就发现了湘瑜的不在自,她本想关掉白炽灯的,可湘瑜还在细细摩挲富顺的书信。
湘瑜靠在墙上。这大概是她今天第一千零一滴眼泪了罢,微弱的灯光下,那些熟悉的字体,还有朴实的语言,“天才”木讷的表情又浮现在了她的脑海……
“淑芬,王广文家离这里远吗?”因为文字里提到这个名字,她忍不住打听了一下。
“不远,但也不近,今天你们从县城过来,快到石桥的时候经过一个乡,叫岔河,他家就住在岔河乡和石桥乡之间。”淑芬背着身回答。
“他……他现在怎么样?”
“还好,承包了三四亩地,种甘蔗,栽果树……他……都快结婚了!”淑芬的心里刀绞般疼痛……
自从姐夫带回广文在六龙相亲的消息之后,淑芬本就焦灼的心变得更加烦躁起来。几年接触下来,她知道,王广文绝对是农村男孩子里头的佼佼者——尽管很多人觉得这个“傻子”一定是在学校犯了错被开除了才回来种地——他有自己的思想和梦想,有勤劳的双手和智慧,还有孜孜不倦的追求。她坚信,广文一定会成为一个有出息的男人。
但这个有出息的男人不该属于他。因为在自己最美好的时候拒绝了他,而现在这样丑陋的面孔和糟糕的状况,她不能耽误他。他应该有幸福的爱情,完美的婚姻——那么,他的妻子一定不该也不能是自己!
既然如此,他相亲就是走向幸福的第一步。可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如果他真的和别的女孩恋爱了,那他的文字里再也不会出现自己的身影,更重要的她将很难再见到他一眼。她艰难的生活里,也将失去远方——那么,她是爱他的!
只是,他也许不再爱她了!他用相亲来证明了自己的推测,一切的帮助都是出于怜悯。你看,这一个多月来,他再也没有出现在杨家湾——她一定和那个鱼贩子的妹妹在六龙谈情说爱呢!
“和谁结婚呢?他不是喜欢的是你吗?没想到他这么肤浅!”湘瑜气愤得直起身子臭骂。
淑芬有些惊讶,湘瑜怎么知道广文的心事?连富顺也不知道这些呀!“你……”
“哦,王广文和我说的,我本以为他是痴情的罗密欧,没想到他竟然真可恶的安吉尔?克莱!”湘瑜用哈代作品《苔丝》中的人物比喻“花心”的广文,“淑芬,不要伤心,你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也许是自己不经意的抽泣,也许是女人的第六感——湘瑜发现了自己的心思。“我……我没有伤心,我很替他高兴,他是个好男人……”淑芬话没说完,被湘瑜拉着肩膀转过身子来。淑芬用手掌遮住自己的左脸,生怕再吓到哥哥的朋友。
“淑芬,把手拿下来,你是最美的姑娘!你在乎你的伤痕,但真正爱你的人在乎的是你的内心!你有一颗如此善良美丽的心,一定会遇到一个爱你的人!”湘瑜轻轻地拿开淑芬脸上的手,微弱的灯光下那张淬火的脸已经重生,就如凤凰涅槃一样壮烈而美丽!
“我没想过这些,湘瑜姐,不要吓到你……”淑芬还想遮住脸,却被湘瑜阻止了。
“淑芬,你没有必要遮挡你的勋章,那正是你值得骄傲的地方,就像那些墙上的奖状一样光荣!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