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轻咳几声,对这话题不想多议的耶律卿松开了季琉璃的手,转身躲开了眨着懵懂大眼、求知欲旺盛的季琉璃。“璃儿,生米煮成熟饭这样的话,不说为妙。”
“为什么?”季琉璃疑惑地看着耶律卿,不满地抱怨着耶律卿与半个时辰前也让她不说某句话的李奎、孙冀等人。“你们这些人可真够奇怪,那句话不能说,这句话不能说。”
耶律卿知道季琉璃口中所说的‘这句话’是指生米煮成熟饭,但‘那句话’……是谁跟季琉璃说了什么话吗?“哦?不能说的那句话是什么?”
当然是……她身为医者,救治受伤的耶律卿是她的天职……
“那句话……”迟疑了片刻,季琉璃依然决定不跟耶律卿说‘那句话’的事情。“不可说。”
这是她与李奎、孙冀以及另外两名士兵的约定,她怎么可能告诉耶律卿?
兄弟是兄弟,约定是约定,不能混为一谈……就算耶律卿是她的拜把子兄弟也一样。
“好好好,不可说就不说。”耶律卿不强迫季琉璃说她不想说或不能说的话,谁让他们俩是歃血为盟的拜把子兄弟呢?不过,仍未跪拜言誓的他们还不算真正的兄弟。“言归正传,这跪拜言誓啊,虽是跪拜天地向上苍言誓,但必不可少的还有一项……见证人。”
“见证人?”季琉璃坐在了身旁的圆凳上仰起头看向耶律卿,这帐内并无他人,他们该找谁来当见证人?“卿哥哥,你说,咱们让谁来当见证人好呢?”
耶律卿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他没有想好让谁来当见证人,见证人这个关键的角色是不能随意给旁人做的。“唉……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就在二人惆怅之时,营帐门帘被掀动的声响引起了季琉璃、耶律卿的齐齐注目。
原来,是甄穆兰端着那碗熬好的汤药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季大夫,你吩咐的药汤我熬好了。”甄穆兰心无旁骛地端着药汤走到了帐子里唯一的桌前将药碗搁下,在抬眼瞥见坐在圆凳上的季琉璃与杵在季琉璃身旁傻站着的耶律卿后,她艰难地吞了吞唾沫。“你们,作何这般看我?”
他们,正在用一种如狼似虎的热切眼神盯着她,好像下一秒就要将她吞吃入腹。
“东风来了。”喜出望外的季琉璃倏地自圆凳上弹跳起来,窜到甄穆兰面前就出其不意地抱了上去。“穆兰啊,来得正是时候。”
被抱住的甄穆兰牟然一惊,脆弱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仿佛有一种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她的预感,向来是准确无误的。“季大夫,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耶律卿环抱起双手定在胸前,以质疑地眼光将甄穆兰上上下下彻底打量一遍,他不明白季琉璃为何会选这个一无是处的小学徒来当他们跪拜言誓的见证人。“璃儿,你是说这小学徒?”
“嗯嗯,就是她,穆兰是我的知己。”季琉璃笃定地点了点头,那双璀璨迷人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甄穆兰,兴奋地想让甄穆兰也感受到她的喜悦。“我跟将军要拜把子,已歃血为盟,现在要为拜把子的最后一个步骤寻一个见证人,这见证人,就你来吧。”
她们是一根绳儿上的蚂蚱,世人的悠悠之口仅凭她二人是无力去堵住的,谁都不可能先舍下对方独自逃脱以后将要面对的侮辱谩骂。
她们是同扮男装在军营的女子,本就该患难与共、互相帮衬,在军营中摸爬滚打的她们是医者又如何,终究也就是两个女人,女子入军营就是不对。世俗之人怎会谅解两个整天滚在数万男人堆里的女人?
她们更是束手无策、无处可去的孤儿,若不肝胆相照天理岂可容?
甄穆兰是她在这个军营中最信赖的一个人了,不让甄穆兰来做见证人让谁来?
再没有比她更合适做见证人的人了。
“拜把子?季大夫,您您您,您是个女……”结结巴巴的甄穆兰是一把就推开了季琉璃,纵使是惊愕万分的她也是时刻在替季琉璃的身份考虑着,在瞬间改变了她就要说出口的那个字。“‘旅人’啊,怎能与将军拜把子?”
她当见证人倒是没问题,谁让她当见证人都没问题,她当见证人见证的也是姐妹金兰之谊、男女结亲之礼亦或是兄弟言誓之约……
可一男一女拜把子算怎么回事儿?
首先,金兰之谊是要两位女子结为异姓姐妹,其中一方耶律卿是个强壮健硕的男人,金兰之谊不成立。
其次,结亲之礼是要男女双方缔结一世良缘,二人无男女之情,结亲之礼不成立。
最后,言誓之约,也就是拜把子,这需要两位男子跪地拜天言誓,季琉璃虽是身穿男装,可她毫无疑问是个货真价实女人。
这见证人让她怎么去当?
好似是有颗七巧玲珑之心的季琉璃双手叉腰,杏眼圆瞪地看着踌躇不定的甄穆兰。“我是个‘旅人’没错,但怎么就不能跟将军拜把子了?”
“对啊,本王也想知道,小不点儿怎么就不能跟本王拜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