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他大声地对我说着什么。我知道他说的是泰式英语,可是我真的一个字也没有听懂。
高雄显然很适应泰国英语的奇特口音。他翻译说:“他让你围上这条披肩。他说你是船上唯一的女人。照顾女人是男人的责任。”
我接过披肩,向船主说了谢谢。
我围上披肩,看着两岸的景色在缓慢地向后移动。我知道这是错觉。虽然我看到景色在向后移动,但真相是我们的船在向前行驶。
然而,船向前行驶,就不再是错觉了吗?
我对高雄说:“其实,照顾自己是自己的责任。每个人都是自己的岛屿,每个人都是自己的灯塔。”
高雄说:“喔,你不能因为自己婚姻失败,就对所有的男人都失望。”
我说:“这跟婚姻没有什么关系。如果一个人总想着靠在谁的肩膀上,就无法自己站立。”
我说:“我现在知道,不能总是依靠外物的支撑,每个人,都应该依靠内心的力量,自己站住。”
高雄笑了笑说:“很有气魄!我很赞赏!”
他说:“但那也并不意味着,不能有人和你,并肩站着。”
(三)
那次我们在一起只待了一天,第二天吃过早饭之后,因为高雄也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普通聚聚,而曼谷我又玩过很多次了,我要从香港转机飞回广州。
我没想到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也没有想到,高雄是预感到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才无事约我来曼谷的。
高雄到酒店门口来送我。
他叫了一辆豪车送我去机场。
门童帮我把行李装进行李箱,帮我关上车门。
司机摇下车窗让我能和高雄说告别的话。
高雄趴在车窗上,从窗外向我伸出了热情的大手,他想要和我握个手。
看着他异常热情洋溢的表情,我觉得有些窘迫。
我说:“搞什么啊,都这么熟了,还握什么手。”
我不肯去握他的手。
高雄露出悻悻的表情,但他很快用玩世不恭的笑容掩盖过去。
他说:“好吧,你不愿意就算了。”
他的手在空气中伸展手指,用力地抓了一下。
他把手缩了回去,然后,身体也退出了车窗的边框。
他在车窗外对我说:“一路平安,心心。谢谢你特地飞来陪我过了个周末。”
当车子启动时,他说:“朋友,就是用来想念的。”
凉风从窗口吹进来。
他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
我忍不住回头向后面看去。
看到高雄一直笑容可掬地站在那里,和门童一起,彬彬有礼地朝着车子的后影挥手。
那就是我这一辈子,最后一次见到高雄。
我,为什么不肯和他握手?
我竟然,就连这样一个微小的愿望,也没有让他满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