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是我迟到了,真是很抱歉,我迟到了差不多整整4年。”
(四)
我们坐在一家川菜馆里吃宵夜。
这是之前和高雄他们来的时候,高雄带我来过的一家中餐馆,环境很清雅,但是价格颇不便宜,一份白菜,就要人民币220元。
风花雪月说他来请客,因为是他先邀约我的。
我说还是我来请客吧,算是我过去失约的一个道歉。
风花雪月说,这里的菜品非常讲究,就这个白菜的做法,就工序复杂,所以有着别家白菜绝对没有的滋味。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也品尝出了白菜菜汁那种特有的磁力味道。
他的说法很快从侍者的解说里得到了证实。
他真是一个观察入微、心细如发的男人,这是当作家的天生特质。
我很喜欢他的这一点。
他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怎么样,后悔来见了我吗?”
我说:“不后悔。这是上天注定的。和你坐在一起吃饭,我感觉非常好,就像当初在网上和你说话一样。”
我说:“那一年在布法罗,不知道为何我会迟疑,会决定不下车与你相见。”
他说:“男人和女人一样,有时候,越是接近让自己感到温暖的东西,越是迟疑不决,不敢靠近。因为,生怕那是幻觉,唯恐幻觉破灭。这么美好的幻觉。”
他说得很对。
我说:“站在你身边的那个帅哥,是jackie吗?你们长得好像。他个子真高啊。”
风花雪月说:“他比我早来美国,牛奶喝得比我多,很快个头就超过我了。他现在看上去更像一个美国人,鼻梁都比在国内时要长高了。”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风花雪月说:“以后再和我见面,还会有障碍吗?”
我用力摇头,我用法语说:“不会。不会了。”
风花雪月说:“这是我四年来听过的、最美好的一句话。”
他说:“还记得我当年对你说过的吗?这一刻,我也像一个新生婴儿的母亲一样,深觉人生所吃的一切苦,全都是值得的。”
我放下勺子。
我捂住了眼睛。
我清晰无误地觉察到自己的内心。
我无法控制地被他的温暖所吸引。
而且我知道其中的原因。
在这一点上,他实在是非常像你。是你去世之后,我所遇到的最像你的人。唯一在这一点上,非常非常像你的人。
风花雪月在对面说:“对不起。我不善言辞。我让你觉得伤心了吗?”
我放下了捂住眼睛的手。看到他递过来的餐巾纸。
我低头接过餐巾纸,说:“没有。你说得很对。所有的受苦,都会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