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轮新月出现在天边。我坐在你房间的屋脊上,隔着一层天窗听着你房间里的动静。
汪指导夫妇给你带了新鲜的水果,还有煲好的蔬菜粥和冬瓜汤。
汪指导的爱人一边给你削着梨子的皮,一边劝你找个女朋友。
她说:“你这样一个人住着,有个头痛脑热的,谁来照顾啊。”
她说:“你模样好,人也好,包在我身上介绍了。”
她说:“我们厂里的漂亮姑娘多着呢。有一个特别漂亮的,比电影明星还醒目,也还没有对象呢,人又能干,性格也好,又爱学习,求上进。我瞧着啊,和你倒是很般配的。”
你盛情难却地吃着她削成片递过来的梨子,你的脸微微红着,不知道怎样回答。
她一路热情洋溢地说着。
你求助地看着汪指导。
汪指导几次试图阻止她,但都没有成功。
汪指导看着她自顾自地在这个话题上滔滔不绝,在她的背后对你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你抿了抿嘴唇。
40分钟之后,汪指导的爱人终于说累了,她端起杯子喝水。
汪指导终于找到一个空白的时候,他立刻抓住这个历史机遇,不失时机地说:“好了,好了,也聊了这么久了,介绍对象的事情回头再说吧,没看到他正病着吗,也不急着在这一时。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让他好好休息吧。他还在发高烧呢。”
汪指导一边说着,就一边搀着爱人的胳膊,把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汪指导的爱人说:“好了,我们就先走了。你吃完东西,赶紧上床休息。”
她说:“热水已经给你烧好了,灌在热水瓶里了,你要是觉得没力气,就叫邻居过来帮帮忙。”
汪指导也让你明天继续休息,不要急于过来上班。他说明天早中晚都会安排人过来给你送饭,帮你收拾房间。
他说如果你晚上体温还没有降下来,一定要给他家里打电话,他会过来送你去医院打吊针。
你感激地说:“我现在已经开始退烧了,感觉好多了,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真是过意不去。”
汪指导提醒你当心晚上病情反复,要吃了药再睡。他们两口子都坚持着不让你起来下床送他们。
汪指导夫妇走到房门口时,汪指导的眼光落到了我的书包上。
他一下子就认出了那是我的书包。
他看了你一眼。
你一边咳着一边向他笑了一下。
汪指导看着你咳嗽,他叹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二)
我急急忙忙地沿着小巷跑。我跑得背上的书包都快要飞起来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路灯已经全亮了。最后一班公车还有12分钟要停开了。我要赶不到了!
就在我焦虑的时候,自行车的铃声在身后响了起来。
我回过头,惊讶地看到你骑在自行车上,从后面追了上来。
我说:“天啊,指导你怎么出來了?好不容易退了一点烧,吹了风,体温又要上去了。”
我推着你,说:“指导你快回去休息。”
你咳着说:“上车吧。我送你去公车站,你上了公车,我就回去了。”
我摇头,说:“不!”
你说:“都已经出来了,你想让我在这里多吹一会儿风吗?”
我顿足。但是,最后我还是上了你的车。
(三)
自行车到达公车站的时候,最后一辆公车正在关车门,准备启动了。
我跳下后座,大声地叫道:“请等一下,请等一下。”
我紧赶慢赶跳上了这辆车。
车门在我身后吱呀一声关上了。
你看着我上了车,看着我在窗口找到一个座位坐下。
车子启动了。
我从车窗里探出身去,对你做了个“快点回去”的手势。
售票员厉声呵斥:“那位同学,请你把头缩进来!”
我只好坐下。车子向前开动了。
过了一会儿,我忍不住再次回头通过后窗看。
你还在车站上。你目送着公交车远去。
你的身影在路灯下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长。
(四)
我再次见到你,是两天之后了。
你戴着口罩出现在训练场。
“指导,你都好了吗?”我问。
你说:“都好了,现在体温已经正常了,也不怎么咳了,只是还有一点点鼻塞。”
我听着你的声音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一颗悬吊了几十个小时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你说:“不过,大夫说病毒在病愈后数日内还可能具有传染性。我还得戴几天口罩。”
我看着你的口罩。
你说:“真的没事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