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今天之前,我从来没有深切地体会到过,你对太平新朝的贡献,是如此的重大。纵然在你捐躯30年之后,你的精神依然在这支天下无敌的军队中活生生地存在着,你也依然护卫着我父亲的灵魂,贯穿在这支军队的血肉骨骼当中。
我从来没有这样敬仰过你,从来没有这样深切地对你怀有感激之情。
我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空前的自信和使命感。
我一定要救出刘申,我一定要践行与你永别时对你的承诺,在你身后,倾尽全力,替你护卫好天下的太平。
进入军营后,我令李国忠部掉转刀枪,替皇帝把守好军营的大门,待皇太子和陈守业率领附近的勤王军队杀到,便与他们里应外合,开门合兵,共歼反贼。
李国忠部署停当,便亲自陪同我们一行,穿越杨彪的亲随部队营地和周岱乐的御林军营地,前往行宫去见杨彪。
有了李国忠和杨府内务管家的人脸通行证、杨夫人的亲笔问安信和杨府的腰牌,此后的过程就比较顺利。李国忠部后的第二个杨彪亲随部队派出了报信人,先行入内去禀报杨彪,不久后就得到了杨彪的回音,让我们前去见他。有了杨彪的命令,沿途的各营地都没有再怀疑我们的身份,一路开门放行,让我们前往重兵包围中的行宫。
(二)
我们来到了清凉山下的皇家行宫。
行宫里两天前的战斗痕迹,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了,看上去一切正常,鸟语花香,清风拂面,一派平静而安宁的景象。
然而,我却感觉到其中弥漫着的凶杀气息。
周岱岳的手下前来盘查我们,确认腰牌后,令李国忠留在行宫的外面,带领我们走入了行宫的大门。李国忠欲要继续跟随,被我用眼神制止。他咬了咬后槽牙,便手握刀柄,留在了宫门之外。
又过了一扇宫门,领路的将官要求所有的人都留在这道门外,然后,要求我留下随身携带的所有物品,包括头上的发簪和腕上的玉镯,赤手空拳地单独跟着他,继续往里面走。马志初意欲争辩,我也用眼光加以制止。多跟进去一两个人有什么用呢。杨彪欲要加害我的话,多这一两个人也只能抵挡几秒钟而已。若引起领路人的疑心,很可能我就见不到杨彪了。见不到他,便不会知道刘申的情况,也就不可能见到刘申。
就这样,我把所有的人都留在身后,独自走向行宫重门内夹道浓荫的深处。
(三)
领路人把我带进了宫殿侧院的一座房子,让我在这里等候,然后他走了出去,把门关上了。
我隔着雕花的门扇和窗户,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从方位和环境上,我大体判断,这个地方离刘申下榻的中心院落非常之近。如果刘申被关押,多半也就是在这附近了。
我安定了一下心神,想要感知一下刘申的存在。
如果我们彼此相距很近,我相信,以我们多年夫妻的心意交通,我一定能够感知到他的气息。
然而,很奇怪,我什么都没有感知到。
难道刘申被关押在其他的地方,已经不在行宫里了吗?还是已经…..
一股寒气掠过我的脊梁,我觉得全身发冷,腹内再次传来一阵绞痛。胎儿在腹中躁动起来。
我忙伸手抚摸着肚子,安抚着伸手踢脚的胎儿,不敢再想下去了。
就在这时,我听到身后的门扇,发出吱呀的一声,杨彪从外面推开门扇,抬脚迈过高高的门槛,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我转过身来,面向着杨彪。
(四)
外面的光线很明亮,而房间室内的光线比较昏暗。
杨彪进来后,隔了一两秒钟,眼睛才能看清楚室内的景象。
他看到一个带着兜帽,穿着宽松罩袍的女人,脸逆着窗户里透射进来的光线,亭亭玉立地站在他的面前。
他觉得这个身影既很熟悉,又很陌生。
他的头脑里迅速闪过夫人身边几个侍女的影子,觉得这个身影不像其中的任何一个。但那种很熟悉的感觉,顽强地蠕动着,挥之不去。
他问:“你是谁?我怎么好像没有见过你?是夫人派你来的吗?家里到底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我一言不发地看着杨彪。
无论是在你生前,还是在你死后,我都多次见过杨彪。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形下彼此面对。我从未想过他会反叛,并且要对刘申痛下杀手。
我感觉到痛心疾首。
这个男人,在战场驰骋冲杀了大半辈子,如今,两鬓也已经逐渐灰白了。没有你当年的多次相救,他早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无法再这样地站立在我的对面。
作为一个如此杰出的军人,他竟然不能死得其所地血染沙场,反而即将身陷死牢,屈辱地死在刽子手的屠刀之下,何其可叹,何其可悲!而这,都是因为一念之差。
我不由得想,如果你还活着,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