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就在杨彪与刘申谈话的时候,傅天亮手下报知消息的那位副官马志初、杨彪府上的内务管家,还有若干扮成杨府仆从的卫队士兵,和我一起,星夜飞驰,以我的身体所能承受住的最快速度,赶到了清凉山围场的行宫营门。
我们在营门前停了下来,接受盘查。
因为皇帝在此,御林军的大营戒备森严,绵延的军营,旌旗密布,刀枪如林,战马如云,把刘申所住的行宫从四面八方团团围住。
杨彪府上的内务管家出面说话,他拿出了杨府的腰牌和杨彪夫人的问安信,证明自己一行人来自杨彪的府上,声称家中有重要变故,奉夫人的命令,前来当面禀告杨彪,并带来了夫人的贴身侍女,代夫人当面报告。
周岱岳的心腹手下、亲侄儿周廷琛和他顶头上司老将李国忠共同负责把守营门。
周廷琛与周岱岳本是一伙,心里非常清楚在刘申的行宫正发生着什么,于是在门禁上把关特别严苛。
验看过杨府的腰牌和杨夫人的印信之后,他依然感觉这事来得有点太凑巧了,内中似乎有古怪,感觉不太放心,便派士兵对来人逐一进行搜身和随身物品检查。随身物品中除了家丁的防身武器,倒也没有别的可疑之处。士兵进行逐一检查的过程中,他在旁边观察着这帮人的反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那个穿着宽松衣裙,戴着兜帽和半截遮面面纱的内宅侍女,身形和眉目略有似曾相识之感,越是端详,越是觉得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内心的怀疑感越来越强烈。于是,他迈步向立在马边的那位侍女走了过去。
那位侍女,其实就是我。
我看着他走了过来。虽然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是我知道,他是见过我的。从他装束上的标志,我已经看出他在军中的级别不算低,在每年节日的朝贺、皇家宴请等仪式上,按照这个级别,他应该是多次见过我的。我握紧宽松罩袍下的小弓,等待着他认出我来,心里想着他认出我以后,我该怎么办。
果然,他走到距离我很近的地方,盯住我的脸,仔细端详着我的面容。
他说:“麻烦你将面纱摘下来。”
他说:“虽然你是杨府上有身份的侍女,我应该倍加尊重,但是,如今皇上的行宫就在里面,安全责任非同小可,就算你们有杨府的腰牌,杨府的管家我也是认识的,责任在身,我也不得不格外小心,例行公事。请见谅配合。”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觉得我的目光中有一种无形的威压。但是,他在心理上抵抗住了。
他看着我说:“怎么?摘下面纱有什么问题吗?需要我帮忙吗?”
他伸手要来摘我的面纱。我后退了一步,把头偏过去了一点。我自己伸手摘下了面纱。
我的面容毫无遮挡地显露在他的眼前。
(二)
周廷琛看了我一会儿,然后,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就改变了,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随即又变得赤红,他的眼睛里闪烁出惊讶、恐惧、震惊、凶恶混杂的复杂光芒。他的嘴微微张开了,他的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动到我的罩袍,他打量了一下我的身形。他从我面前后退了几步。
他无比震惊地说:“你,你,你是…….”
他张皇失措地左右环顾,对着士兵们大喊:“不要放走他们!抓住他们!他们不是杨府上来的人,他们是…….”
话音未落,他只觉得一股尖锐的刺痛当胸袭来,随后是一阵冲击波,他捂着胸口大叫了一声,身不由己地噔噔噔后退了几步,一个屁股蹲向后坐倒在尘土中。等他坐倒在地上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我的手中出现了一张小弓,我用这支小弓射出了一支练习用的无箭头的白羽箭,这支白羽箭以流星闪电般的速度准确地直接命中了他的心脏位置。
他从被射中的痛苦和震惊中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就听到我大声地喝道:“大胆逆贼!!既然认得,还胆敢无礼不跪,并且口出反言!”
周廷琛昏头昏脑又兼恼羞成怒地从地上爬起来,抽出随身的精钢马刀,指点着我大叫“抓住她!绝不能让她进去行宫!”
再一次地,他的话音未落,又觉得左右膝盖先后一阵剧痛,两支白羽箭再次从我手中飞出,命中了他膝盖上的穴位,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膝盖,两个膝盖随之弯曲,他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在跪倒的过程中声嘶力竭地大叫:“抓住她!”
第三次剧痛砰地一声从额间的眉心钻探进来,轰然炸开。他只觉得整个面部的神经瞬间着火燃烧了起来。他捂住被练习箭命中的眉心,狂叫一声,向侧面摔倒下去,滚在了地上。
士兵们被眼前发生的事情惊呆了,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
就在他们错愕迟疑的一瞬间,我用最快的速度翻身上马,持弓搭箭,瞄准了周围的这群士兵。这一次,弓弦上的不再是练习用箭,而是箭头雪亮的真正的白羽箭。
跟随我的人,也都抓住这个机会,全体飞身上马,兵刃出鞘。
我大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