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错了。昌平侯虽然死于刀剑,但却是被他自己的野心所杀。”
我说:“既然您过来兴师问罪,我也就不必支吾隐瞒。这件事情,因为皇帝病着,是由我代为做主处理的。昌平侯年纪轻轻,如此结局,虽然令人惋惜,但也实属罪有应得,并没有怎样冤枉。如果按律审理,由皇帝来亲自处理,恐怕,届时不会有这样的身后哀荣,舅舅此刻,也不会有机会来昭阳宫里耀武扬威,立而不跪。”
颜观心愤怒地以杖敲地,大声道:“陈琴儿!你虽然尊为皇后,可依然只是一个女人!昌平侯是宗室子弟,国家命官,就算是有什么过失,也轮不到你后宫来管!你一介女流,妇道人家,有什么资格生杀予夺,擅行惩戒?!有什么资格可以指使卫队,夜半三更在京城的大街上公然绑架朝廷命官,私设公堂,逼迫讯问?!你做了这样胡作非为的事情,早已没有德行再位居中宫!早已违犯了女人不得干政的祖制!皇帝应该知道,后宫干政,是亡国之兆,应当果断处置,废黜你的后位,罚入冷宫反省!”
我说:“清平世界,本自安宁,皇帝病重,全宫忧心,我本也没有心情去管外面的事情。可是,有的人,却偏要趁人之危,撺掇我的一个儿子,去谋害我的另一个儿子,违抗他们父亲的心意,破坏整个国家的安宁。眼看着箭在弦上,变生生目前,身为一个母亲,我岂能坐视不管!难道,管教儿子不要为祸苍生,不要骨肉相残,不可祸乱国家,不正是父母的应尽之责吗?难道,我为人之母,应该视而不见,任由这些孩子胡闹,令兄弟反目,令宫闱之中血流成河,令皇帝痛心疾首,让皇帝的病情雪上加霜,令先皇太后死难瞑目,这才是有荣妇德,这才是配得上位居中宫的吗?!”
我说:“舅舅,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但这不是你放纵自家子弟卷入立储大事,撺掇皇子们发生夺位争斗的理由!我一生里经历了两次兄弟阋墙,深深知道里面的痛苦,我不会坐视我的儿子们重演它。”
我说:“皇帝的儿子们就是国家的将来。如果他们彼此为敌,争斗厮杀,就意味着国家的分裂与重新开始的战争。皇帝和故大将军一生致力于加快统一,结束战争。皇帝头上的每一根白发都为此而生!每一分心血都由此而耗!大将军更为此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他的尸骨到现在还曝露在荒野之中,无人能够找到!”
我对他说:“而您呢,舅舅,您现在白发苍苍,还能养尊处优地坐在府第里,妻妾成群,仆从如云,什么样的荣华富贵,您都享受到了。但是,那些为了国家的统一与太平而死去的将士们呢?那些没有娶妻生子,没有享受过一日的安定与和平的人呢?他们在荒野中痛苦而孤独地死去,他们的家人连安葬遗体的机会都没有!”
我迎视着他仇恨的目光说:“想想他们所放弃的,想想他们所付出的,想想您对儿孙的管教!他是被您的骄纵与放任所屠戮的!您这样做一个祖父,不觉得愧对皇帝的信任和汉军的牺牲吗?您还有底气来这里兴师问罪!您今天所该做的,应该是来伏地请罪!”
我说:“舅舅,您听着,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利用我的儿子们,为了自己的私欲,去破坏皇帝和汉军将士们的牺牲和理想!去再陷天下人于水深火热!”
颜观心再次用拐杖捣着大殿的青砖地面。他声嘶力竭地用拐杖指点着我,说:“你花言巧语,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真的有这样公正坦荡吗?四皇子!你的那个宝贝儿子,他!才是犯事的正主!皇后为什么私心偏袒自己的儿子,只责罚别人家的子弟?!难道我孙儿的性命,就贱如草芥吗?难道皇子们不应该首先端正言行,不起杂念,成为宗室子弟的榜样吗?难道皇子们犯了如此弥天大罪,就可以轻易逃脱,不受惩处吗?你就是这样徇私枉法地来维护天下人的安宁的吗?”
我说:“舅舅,不管您相信不相信,我本来的用心,是想在他们事情发动之前,劝说阻挡一下您的孙儿,给他一个悬崖勒马,改过自新的机会,也免得他祸及家族,损伤舅舅多年忠心护主的英名。可惜,他不能体谅我的一片苦心,执迷不悟,这才造成了意外。不过,舅舅,您也没有什么可以感到不平的,我也绝非是针对舅舅往日的种种而挟私报复。就凭昌平侯做下的这些事情,就凭他临死之前还要构陷皇太子的言论,若皇帝知道,若公开审定,他也断难逃脱一个死罪。”
我说:“舅舅。太平是天下人的太平。帝后的职责,就是替天下人守护好这无价的珍宝。否则,天下人为何要拥戴皇家?不管是任何人,不管他与我们皇家是何种关系,只要他想要做这种有悖天伦,有伤国本的事情,我都一定会阻挡他。哪怕为此付出我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我根本就不在乎背负上您的仇恨!”
我说:“舅舅,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只处置你的孙儿,等皇帝身体好一点,我也会请旨处置自己的儿子。”
我说:“没有人可以做这种事情而不受惩罚。包括我儿子,也同样,包括您!”
我说:“请您好好记住这些话。”
我说完,就站起身来,看了他一眼,然后离座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