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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六章 杜鹃花(下)(1 / 2)

(一)

你说:“刚刚说了,有一天,山下终于来了一队士兵。他们是被寺院的金碧辉煌吸引来的。他们认为寺院的香火兴盛了这么多年,寺内一定藏着大量信众供养的珍宝和金钱。他们怀着劫掠之心而来。”

“士兵们团团围住了慧远和尚。有个将领说:杀了他。慧远和尚安静地盘腿坐在那里。他说:我会自去,各位不必妄造杀业。他闭上眼睛,就一动也不动了。士兵走过去探他的鼻息,发现呼吸已经完全停止了。士兵们围着他仔细检查了一番,见他脸色逐渐变成了金色,身体虽然坐立不倒,但体温已经完全冰冷了,便确认他死了。将领说:把他搬开,说不定他坐的地方下面藏着宝物什么的。”

“士兵们正想把他的尸体抬开。慧远和尚忽然又睁开了眼睛。他其声朗朗地说:不用烦劳各位搬动了,我自会挪开。我座下并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下面只有坚牢的大地,深广无垠的大地,你我都将归于其中的大地,可惜,你们不认得那就是无上的至宝。说着,他就站了起来,自行走到旁边,复又盘腿坐在大殿正中的一只蒲团上,再次闭目圆寂。”

“那个将领,那些士兵,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再也不敢碰他,再也不敢说一句话。他们也没敢再在大殿里掘地三尺,更没敢去拉倒佛像和菩萨像的镀金法身,也没再杀害寺院的僧人们。他们就只在寺院里搜刮了一番,掠走了一些浮财,然后驱散了僧众,在寺院里点了一把火,看着火势渐大,浓烟和烈焰吞没了大殿的房梁,就离开了。”

你说:“传说,我们现在所站的大殿上的这个地方,就是慧远和尚当年盘腿圆寂的地方。”

我说:“这是真的吗?他能够自由地死去,又自由地活过来吗?”

你说:“史书上是这么记载的。”

我说:“还有人真的能够在生死之间来去自如的吗?”

你说:“应该是有。以前的历史也记载了一位叫做邓隐峰的禅师。他说,之前没有人会倒立着死吧,那我就表演一个吧,我倒立着死。然后他就真的倒立过来,保持着这个姿势就圆寂了。好几日都倒立不倒。后来他的姐姐听说了,他姐姐也是位出家的比丘尼,就过来看他。看到他这模样,就在他腿上敲了一下说,死都死得这么顽皮,哪有人这样死的,你不要搞怪惊吓别人了。于是邓隐峰又活过来了,对姐姐嘻嘻一笑,说,那好吧,我还是正过来死好了。他又靠墙站立着,再次闭目圆寂了。”

你说:“这样的记载还有不少。应该是有人,能够做到在生死之间这样来去自如,游戏自在。”

我听了,真是发自内心地不胜倾慕。我感慨道:“好羡慕这样的自由自在。”

你说:“以前在清川,师祖也给我们讲过慧远和尚。师祖说,你们不要错会了自由自在的意思。”

“师祖说:自在在心,不在身体。心自在,才是真自在。心若自在,不论死况如何,都一样是自由自在。心若不自在,不管死得多么潇洒漂亮,多么特行独立,一样是不自在。自在不自在,但看心的状况,不是必然拘泥于外相的。”

我听了你说的话,站在那里,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我思惟着你师祖的话,觉得里面有什么深深地触动了我。

你看着我。你说:“琴儿,这里地势高,又没有了墙壁,风很大,小心着凉。我们去寺院后走走吧。”

(二)

我们沿着寺院后的小路并肩漫步。这条小路通往寺院的塔林。

塔林已经毁于战火很多年了,只留下一百多座形状各异,大小不等的塔基。从这些塔基,依稀可以想见当年塔林的庄严。

“哥哥那么多要紧的事情,今天怎么有空专程陪我来游山呢?”我问。

你说:“陪你游山,也是要紧的事啊。”

我看着你。

你说:“天气越来越暖和了。很快,又要开战了。我们这样相处的日子,所剩无多了。”

我说:“我知道。分别的日子,永远都比相聚多。”

我说:“其实,哥哥今天带我出來,并不止是游山玩水,赏杜鹃花海吧。哥哥带我来这里,给我讲这个故事,只是为了对我说一句话的吧。”

你说:“是的。”

我说:“哥哥只是想对我说,不管死状如何,若心自在,那就是于生死之间自由自在的。”

你说:“琴儿,你聪慧过人,我想说的,你都明白的。”

我扭过头去,我看着远山的雾霭。

我说:“我真的,恨这世间所有的战争。”

你说:“不要恨。”

你说:“仇恨的心,就是婴儿期的战争。”

(三)

午后。我们骑马慢慢下山。我们沿着山间的溪流向下走,一路看着溪水的飞珠漱玉。

在半山腰,我们停了下来,让马匹休息一会儿。

我们坐在溪水旁边。

关文良去林间采了一大束杜鹃花过来。你把花束送给我。

我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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