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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草原边缘(2 / 2)

它。你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你是那么用力地抓着它,以致于在上面留下了五个指头深深的凹痕。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世界终于重新恢复了平稳。宇宙里重新出现了四面八方。小破庙的木梁又重新回到了屋子的上方,大地也重新回到了身下。你也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

你慢慢地松开了紧抓着桌子腿的手。你满脸汗水地躺在那里。你看着头顶上的木梁,看着它左右摇晃,幅度越来越小,终于固定不动了。

你闭上眼睛,躺在那里,一动也动不了。

你知道应该努力地爬起来,应该叫吴顺进来,应该结束休息,率队重新出发。你知道在草原上每耽误一分钟都会增加被发现被围困的危险,都可能是生死分际。但是你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你连动动嘴唇的力气也都没有了。你只能躺在那里,等着生命力重新回到你身上。

你想到了我。就在你失去所有的力气的时候,你心里浮现出了我。或者说,我,出现在你的心里。你想起了分别时我们的对话。你说,千难万难,你都会回来的。而我说,千难万难,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那天,你就那样,独自一个人躺在异族陌生的土地上,躺在冰冷的尘土中,心里想着我。你想起了我出生的晚上,想起我母亲咽气时姨娘在房间里发出的悲哀的长号,想起我襁褓时红扑扑的脸蛋,想起我吊挂在悬崖上仰头看到你时的眼睛,想起我提着灯笼在庭院里等着匆匆赶回来的你。

你想着我们一起坐在大宅最高的屋脊上,俯瞰着下面的红尘滚滚。你想起我们一起骑马,相对打坐,你想起我说闭着眼睛时能更清楚地看到内心不灭的光明。你想起我一箭就命中了标靶的中央。你想起我挣脱父亲想要射杀大哥时眼里仇恨的光。想起我站起来迎接你,我把包裹受伤的右手悄悄地往身后藏。

你就这样无声地想着我,直到有泪水在你闭着的眼睛里,充盈了你的眼眶。

当一行泪水从你脸颊上滑落下来的时候,你感觉到所有的内脏渐渐地暖和起来了。你感觉到四肢正在回到你的控制范围内。你慢慢地尝试着抬起了胳膊。你缓慢地抬起了胳膊。你把那一行泪水擦掉了。

(八)

如果我们真的深爱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坐视他被疾病和死亡吞没,而不奋起做点什么呢?怎么就能甘心这样束手无策地看着一个生命的沦陷,无能为力呢?我不知道你们的态度是怎样的。但我,是绝对做不到。我做不到。做不到。

但是,与此同时,我们又怎么能漠视那么多其他的生命,沉陷在同样的痛苦中,而无动于衷呢?我们怎么还能参与去制造它?

在一生的岁月里,我常常被这样彼此矛盾的是非感撕裂着。我因此而感觉到灵魂的痛苦。

所有的这些痛苦,这些悬而未决的问题,这些深刻的迷惘,它们都深深地被埋进了无意识的最深处。

在穿越生死的过程中,所有的爱恨情仇,所有的悲欢离合,所有的亲朋故旧,乃至于身体本身都被留在了往世的梦中,唯有这些印记,它们被带过来了。

(九)

“死亡,以及生命中的疼痛,它们都是圣洁的。如果可以,我愿意独自经历。不必让别人看到,徒增彼此的悲伤。”

(十)

吴顺听到身后一点动静。他一骨碌站了起来。他看着木门。

木门打开了。你扶着门框,慢慢地迈过了门槛。你走了出来。你站在台阶上。

你看着原地休息的士兵们。他们和你一样疲惫,一样疼痛,一样不愿意再起来。但是,你们也都一样,别无选择。你们必须起来,必须前进。如果不想永远沉睡在这片土地上。

你站在那里,什么命令也没有发出。

但你这样站在那里,这本身就是一个无声的命令。

士兵们看着你这样站立在台阶上。他们也跟着你,重新站了起来。

你看着他们。你对吴顺说:“头盔。”

吴顺把头盔递给你。你重新把它戴上。

你一步一步地台阶上下来。你走到战马的面前。

你抓紧了缰绳,你重新上马。

你扭转了马头,迎着雪山金色的顶峰,现在它已经大半隐没在浓密的云雾当中。

你说:“上马!全队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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