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们奔驰在前往临水镇的道路上。
我坐在你的马前,你的双臂围绕着我。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只听到密集的马蹄声。
我感到你的双臂一直都很紧张。你所有的肌肉和神经都紧绷着。
我能感觉到你在集中意志力抵抗着什么。
你在抵抗你的刻骨疲倦,抵抗想要立刻躺下来再睡一会儿的**,抵抗头脑里那种黑色的沉重。
我听着人和战马的呼吸,兵器和盔甲发出的金属声,我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你内部的战争。
在整个战事的过程中,你一直都要比别人多打一场战争。
我一直待在你的沉默无语当中。
我不忍心和你说话。
我能感觉到,即使是多说一句话,对你而言,也是额外的负担,也需要忍受额外的辛苦。
(二)
临水镇。佑安侯丁府。
舅舅一把抓住你的手,垂泪道:“景龙,你怎么回来了?你父亲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去给你送信啊!崔家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刚接到你父亲去世的消息,这里就发生了地震,派去察看情况的人说,背头山发生了特大山崩,把整个崔家集全都埋葬了,现在从崔家集通向临水的道路都变成一片很深的泥泞,探查的人无法接近那里。然后就跑来了于文涛部的两个兵,说峪口和崔家集全完了,你带着吴顺赶回来去找清风寨的汉军了。情况到底是怎样的?”
舅舅又拉住我的手,上下打量:“琴儿怎么跟你在一起?琴儿怎么逃出来的?庄镇里的其他人呢?孙大夫呢?家里其他的人呢?”
你说:“舅舅,不要着急,听我把事情简单说一遍。”
于是你就把从清川梦到父亲辞别到返回黄颡峪口的整个情况都说了一遍。
舅舅听得目瞪口呆。短短时间内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你说:“我飞速赶来,是因为临水马上会有一场恶战。大索已经抽调了拉目部正朝临水方向快速前进,最多一天之后就会抵达。舅舅,我需要临水镇全部守军人马的直接指挥权。”
舅舅说:“守军指挥权都交给你,舅舅这里是绝对没有问题。但,这是国家的军队,不是舅舅的私物。你没有汉王的授信和怀州府的兵符,生死攸关,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舅舅这样了解你,信任你,有人可能不会同意服从你。”
“我知道。舅舅,请您把所有能参与断事的将官召集在一起。我会说服他们。”
舅舅立刻吩咐人去通知召集紧急会议。
(三)
丁家祠堂。
所有的守军大小头目和保甲长都云集一堂。
你带着吴顺跟在丁友仁身后来到祠堂。大家都看着你们,有人在窃窃私语。
你径直走到祠堂中央,抱拳作礼,然后朗声向大家简单介绍了前期的战况。
你说:“今天我率部飞速赶来,一来向大家通报紧急军情,增援大家对敌作战;二来向大家求借一样东西,以保证能获得战斗的胜利,这件东西就是:临水守军的指挥全权。”
你一言既出,顿时激起了一片议论声。
你说:“实话告诉大家,我既没有汉王的授信,也没有怀州府的授信,我连正式军职也都没有。我也非常清楚,擅夺前线指挥权是立斩不赦的死罪。你们若同意给我指挥权,也一律也按协从犯问罪处斩。但我还是要向大家请求给我指挥权。”
你说:“我为什么一定要临水守军的指挥权?因为我现有兵力太少,而且前期战事略有折损,无法再单独去同时完成下面的两项军事行动。不完成下面的两项军事行动,就无法扭转战局,出奇制胜。”
你说:“我何来胆量向各位要求?又凭什么相信你们会同意我的要求呢?因为我有必胜之术。”
你走向最近的两位军官,你对他们说:“借两位的佩剑一用。”
寒光过处,你宝剑出鞘,紧握在手中。
你把另一把宝剑扔给了吴顺。吴顺伸手接住,拔剑出鞘。
全场的眼光都投向你二人。
“出剑攻击我。”你命令吴顺。
吴顺二话不说,拔出短剑直刺你的前胸,你罔顾吴顺的剑锋,快速挥剑直斩吴顺持剑的上臂。你的速度一向是所向披靡,所以,如果吴顺保持不变的话,后果是可以预测的。他会在刺中你胸膛之前失去整条胳膊。
于是吴顺被迫回挡,两剑相交,火星迸射,发出当的一声脆响,震撼着所有人的耳鼓。
“再来一次。”你说。
吴顺再次重复上次的动作,这次你仍旧罔顾吴顺的剑锋,直刺吴顺的咽喉。
吴顺再次被迫回挡,又是当的一声。
你说:“大家看清楚没有?这就是必胜的防守之术。”
你说:“如果剑刺过来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是保护自己,那么,我应该格挡他的剑锋。如果我这样做了,就有两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