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父亲匆匆地登上了小楼,走进花厅,满脸都是无法按捺的焦虑。
花厅里,舅舅的侍妾和我房里的侍女们早就哭丧着脸,跪了一地。
父亲着急道:“孙先生,情况怎么样?”
“她已经开始宫缩了。现在阵痛已经比较密集。流产已经不可避免。”
父亲顿足对舅舅的侍妾们和我房里的侍女们怒道:“你们这么多人照顾,怎么会就让她摔倒了的?!还整整一个晚上都不知道?!都是干什么吃的!”
两位侍妾和侍女们都惶恐地跪倒在地,叩头谢罪。一时哭声四起。
你过来相劝道:“父亲,现在要紧的是她母子,这些,姑且搁过一边,容后再去追责吧。这样的时候,责罚她们也不吉祥。”
你又对女人们说:“大家都收声不许哭。琴儿母子命悬一线,你们还要在这边哭声震天惊扰到她,让她心里更加难过吗?”
女人们纷纷止住了哭声。
你说:“不用都跪在这里,大家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伺候好小姐,现在比什么都重要。”
侍女们各自低头退去。
父亲问孙大夫:“孩子若是不保,大人呢?会不会有危险啊?”
孙大夫说:“正是有点棘手。很奇怪,她宫缩虽然密集,但比一般小产的孕妇要无力很多。如果胎儿或者胎盘不能顺利娩出,那就危险了。国公,可能需要去找一个稳妥老练的产婆帮助我,手要小的。”
父亲马上吩咐仆妇出去找这样的产婆。
父亲痛骂道:“这个畜生!简直不是人!琴儿是他妹妹,他怎么就能这样阴毒,几度要害她性命!”
你看着父亲。你劝道:“事已至此,父亲您要多保重,不要太过生气和着急。”
父亲看着你。他忽然醒悟到了什么。他马上稳定了自己的情绪。
他说:“景龙,你说得对。不着急。我们都不要着急。琴儿的父母一定会在天上庇佑她。你,也不要太过心焦。”
你对孙大夫说::“我在这里陪伴父亲。孙先生还请进去照顾她吧。”
父亲说:“正是正是,还请先生全力保住琴儿的性命。”
孙大夫说:“孙某必当竭尽全力。”
孙大夫辞出,留下父子两人在花厅里心情复杂地相对而坐。
(二)
有侍女再次进来。
父亲马上站起来问:“里面情形怎样?”
侍女说:“小姐痛得非常厉害,出血不止。”
你问:“胎儿呢?”
侍女说:“已经完全没有胎动了。孙大夫说,胎儿可能,可能已经窒息了。”
父亲声音颤抖地说:“窒息了?”
侍女不敢再回答。
父亲跌坐在椅子里。
你在父亲面前跪了下来。
你说:“求父亲保重身体。纵然这个孩子保不住,琴儿还年轻。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我们会相亲相爱,替两家传宗接代。求父亲请不要太难过。”
父亲看着你,再次清醒过来。
他说:“快起来,儿子,不要跪着。是父亲糊涂了。你放心,父亲不会有事的,琴儿也不会有事。”
侍女怯生生地在后面小声说:“小姐在里面哭。”
你回过头来看着她。
她说:“小姐说,想要见少公子。”
你看着父亲。
父亲顿了一秒钟,然后说:“你去吧。我这里不用人陪,你们签过婚约,就等于是夫妻了,进去也没有妨碍的。你赶紧去陪着她吧。”
你说:“父亲,不如您先回去休息吧,估计不是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有什么事,我会差人过来告诉父亲。”
父亲长叹一声道:“好吧。我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反而让仆妇们更加紧张,让孙先生更加拘谨,让你两头担心。琴儿这样的状况下,想必也不愿看到我这个太不称职的父亲出现。景龙,你不要担心我,我们崔家,现在她还愿意见的,可能就只有你了。代父亲去好好陪她吧。用你的爱,保护她。”
你说:“父亲放心。儿子一定代父亲守护好琴儿。儿子先进去了。”
(三)
我睁着眼睛,眼泪顺着脸颊一行一行地滑落。我听着身体里的血水汩汩流出。我觉得心里的剧痛比身体上的疼痛要强烈亿万倍。我说:“我要见他。我要见他。他在哪儿?”
“琴儿。我在这儿。我在你身边。”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你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你说:“你不要紧张,不要害怕。我都在这儿,我会陪着你,哪儿都不去,不会离开。”
我看着你。我哭了起来。
你说:“你觉得很痛吗?”
我说:“我现在知道自己做错了!我做错了!我不想失去这孩子。我对不起他。帮我救救他!我不想他死掉。帮我救救他!”
你说:“我知道。琴儿。我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