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低头看着孙大夫处理你的伤处。你看到一个小棉团被轻轻地塞入箭支拔出之后留下的那个血洞。你看着它变成红色又被取了出來。
你用力抓住床沿,忍耐着疼痛。你咳嗽起来,咳出了一点血沫。
丁友仁舅舅在你面前走来走去。他焦虑地问孙大夫:“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孙大夫说:“射到了肺部,有些损伤,但所幸并不太深,应该没有大碍。少公子体格强健,调养一段也就能恢复了。”
你再次咳了起来。孙大夫说:“少公子再忍耐一下,很快就处理好了。”
舅舅在你旁边坐了下来。他说:“你前脚刚走,我后脚就跟着来了。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他说:“为什么你要救那个畜生?!他不值得你用这样的代价去保护。没必要为了这种畜生让自己受这份罪。”
舅舅再次看了看你的伤口。他叹息说:“你怎么就会躲不开呢?怎么就没躲开呢?你不是会金钟罩吗?”
你说:“我是故意不躲的。”
舅舅和孙大夫都闻言大惊。他们互相对看了一眼。舅舅说:“啊?你故意不躲?”
你说:“是的。本来我可以伸手就抓住这支箭,不让它射到任何人。可我没有做。”
舅舅说:“你疯了吗?它可能射穿你的肺部啊!”
你说:“就算是这样也是值得的。何况不会。从它发射出来的力度、角度和距离来算,它不会射得很深,我也用了点内力隔空挡了一下。”
你说:“如果这支箭不能射倒我,琴儿的杀心就不会立刻熄灭。就算这一次不成功,以后她必定还会再做。”
你说:“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难以补救。她还小,不明白每一个生命的消失都和其他的很多联系着。如果她杀了大哥,这事会缠绕她一生的。它会是她最深的痛苦。总有一天,她会后悔莫及的。我不能让她犯这样的错误,也不能让仇恨和杀人的念头一直在她心里折磨着她。”
舅舅看着你。他再次叹息了一声。他说:“唉,你这孩子啊。”他摇摇头。
你说:“琴儿现在怎么样了?谁在陪着她?”
你说:“出事之前,我去了她的小楼,看到她的房间到处都是血迹。”
舅舅迟疑了一下。你说:“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猛烈地咳了起来。
舅舅说:“好吧,我告诉你,可是你千万不要着急。”
你点头。
舅舅说:“她下楼之前服了毒药,是从半夜从厨房拿的毒鼠药,所幸她找到的份量不多,也不知道要坚持到行动结束需要服多少。”
你动了一下。舅舅赶紧按住你,说:“你答应我不着急的。你父亲已经另外请了大夫在那边救她。虽然她还没有醒过来,但是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了。你父亲在那边守着她。可是......”
你说:“可是什么?”
舅舅说:“可是,没想到那个畜生会那么歹毒。虽然琴儿当时没有反抗的能力,可他的动作还是那么粗暴,把她伤得非常严重,撕裂一直从,从那里一直延伸到了腹膜。她已经大量出血之后,他还蓄意继续了很久。可以想见当时动弹不了的琴儿,遭受了何等的羞辱和身心痛苦。怪不得琴儿这么坚定不移地要立刻杀了他!你父亲都快要气疯了!”
舅舅说:“她需要做一个深入体内的缝合手术才能从这样的创伤中恢复。大夫来了有一会儿了。她可能现在正在做。”
你的嘴唇发白。你伸手推开大夫,你用手支撑着身体想要起来。你说:“我要去看她。”你再次剧烈地咳出了血沫。
舅舅再次按着你。他说:“你不是大夫,你去了的话,在那种情形下,我们都是男人,谁也不方便再进去。本来让男大夫来做这种手术,就是一个这样门庭的女人难以承受的了。她受的羞辱已经够多了。她不能再承受多哪怕是一点点了。”
他说:“我已经让吴顺在那边候着,如果手术不顺利,他会过来报信的。他既然一直没有过来,就是到目前为止,那边还进展顺利,你不要担心。”
舅舅说:“琴儿现在昏迷着。你去了,她也感觉不到你。就算她是清醒的,看到你,也未免会心情波动,对她恢复不利。”
你倒在枕头上。你自责地说:“这都是我的错。要是我不着急去临水,这一切就没有机会发生。我要是在家里等父亲回来了再走,他就没有机会和胆量下手。”
你说:“其实,我知道大哥对她不尊重已经很久了。我一回家就发现了。可是,我觉得自己有能力处理这件事,不必让父亲烦心,也顾念着他始终是大哥。我现在好后悔没当时就告诉父亲。我只顾念着兄弟之情,顾念着父亲对大哥的情感,可没有想到这会增加琴儿的危险。”
舅舅安慰你说:“世事难料,人心叵测。这不是你的错。你的处理并没有什么不对。你不要过于自责。”
伴随着你急促的呼吸,你的肺部发出一阵呼噜的声音。
舅舅心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