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岑宇桐电话的是柳承德:“小岑记者……”随即,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几乎穿透了岑宇桐的耳膜,听着是桂兰的声音。
岑宇桐一下慌了神:“老柳,老柳,是不是三丫?三丫怎么了?……我马上到……”
她手足皆软,手机都几乎拿不稳,于震听出不对,紧紧地搂住她,怕她倒下去,一边半扶半拽地同她一齐往医院重症病房走去。
病房楼下,正好京都卫视的摄像师也到了,他看到岑宇桐和于震这个样子,问道:“出事了?”连忙一个箭步,抢到前面。
重症病房外,主治医生颓然站着。岑宇桐小心地上前,想要从他口中得到好消息,但是他却摇了摇头,说道:“三丫多器官衰竭,还是送得太迟了,本以为可以有一线生机,可惜恶化的程度超出预计……我们尽力了……”
岑宇桐身子一晃,整个人要靠住于震才能站稳,她的眼泪喷涌而出,迷蒙间往病房里看去,但见病床上三丫的眼睛被蒙上了厚厚的纱布,柳承德正望着病床上的孙女发呆,桂兰则扑在三丫身上哭泣。安静的病房里,只有仪器的滴滴声和桂兰一遍一遍地自语:“妈妈宁愿把我的命换给你啊,我的三丫……三丫……”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希望,那么,也许最后的结局还不至于让人这样绝望!岑宇桐先是强忍着不出声,她捂住自己的嘴,生怕控制不住,她用手背抹掉眼泪,眼泪却是抹掉一把又是一把,抹掉一把又是一把……
忽然,于震把她拉进怀里,他拥住了她,低声地说:“何必忍得这么辛苦,哭吧,哭出来吧……”
岑宇桐不由自主地把头埋在他的胸前:“于震……于震,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于震没有说话,把她抱得更紧一些。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唇角有不明意味。
前方病房的玻璃窗上,影影绰绰地,是夏沐声的身影,他双手插在口袋里,静静地看了一会,然后掉头走开。
听到外面的声响,病房里的柳承德走了出来,看到岑宇桐与于震,泛红的眼角更是泪意涌动,他把头撇向一边,右手下意识地伸进裤袋,想掏出一支烟,然而,口袋却是空的。
于震将岑宇桐挪开一点点,说:“老柳出来了。”
岑宇桐一个警醒,她不愿意哭出声,就是怕引得柳承德更伤感,这时候连忙擦掉眼泪,过来招呼柳承德:“老柳……”
柳承德摆摆手,却是一时也说不出话。于震递上烟,他犹豫了下,接过来点上,狠狠地抽了两口。
两下默然,只有病房里桂兰的哭声隐隐约约地传出。
岑宇桐的电话响了起来,是《海城大小事》当班责编的,定然是为了一会的直播。可是事出有变,还谈什么直播的事!
岑宇桐颤抖的手拉不开接听键。实际上,便是接了,她也不知道要和责编怎么说。
于震见她不接,将她的手机夹手夺手,替她接了:“我是于震……对……这里有个突发的情况……”
岑宇桐神志还未清明,于震的声音仿佛从极远地方传来,她根本没有气力去认真听他在说什么,而柳承德却有出奇的冷静,他听到于震在说:“……这结果是有点出乎意料,我和宇桐会和家属商议一下,如果家属不愿意,那么就取消吧……”
柳承德低下头,把手中的烟抽完,似被难住了。
于震挂了电话,想着要如何措辞,柳承德先开了口:“于主播,我同意继续报道。今天有那么多的人在关心我们三丫,帮助我们三丫……是死是活,我们……我们得给大家一个交待,不能让大家白帮了一个忙,还不知道结果啊!”
说到这里,两行老泪终是流了下来。
岑宇桐再也忍不住,过来拥住他哭了起来,柳承德拍着她的肩膀,哭道:“闺女,你对三丫的恩,她就在天上也会记得的!你不是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闺女,你就是我们一家人……一家人哪!”
岑宇桐的记忆中没有父亲,可此刻,老柳真的就像她的父亲一样,他抓住她的双臂,认真地道:“闺女,一会儿,还是你来,你来向大家汇报三丫的事,我知道这是为难你了,但是,你就帮老柳这个忙,行不?”
岑宇桐眼泪花花地应允:“好……好……”
晚九点半,《海城大小事》与岑宇桐如期直播。镜头中的岑宇桐十分憔悴:“首先,我受老柳和三丫妈妈桂兰之托,代表他们,代表三丫,给大家道个谢。”
她深深地鞠躬,重新抬头时,眼泪又再哗哗地流下,她强打精神做了综述:
“这一天,有太多的人为三丫挂心,有太多的人给三丫帮助。可是,很遗憾,没能挽救三丫的小生命,甚至,始终处于昏迷之中的三丫也不知道曾有这么多素不相识的人,为她伸出援助之手。
“这一路,我身为记者全程跟随,有太多的感动。现在,三丫没了,但这不代表大家的帮助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如果没有大家,三丫连这一点点生存的机会都不会有。而今天大家能为三丫伸出一次手,就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