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四、吴若棠和温师仲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某种默契。整个铁甲蝙蝠杀人事件的官方版本就此确定下来:恶贼荀途惊为了窥觑温家巨额财富,先用卑劣手段追求温婉儿,获得青睐得以许婚,紧接着便欲图谋刺温恒、温玄二位公子,事败后畏罪自杀而亡。至于真正的凶手是谁,无论是吴若棠、杨四和温师仲,现在都不想再去追究了。与内部的争斗相比,天山剑派带来的外部压力才真正是可以威胁襄阳温家的最大敌人。
大雪未歇,天气阴阴沉沉的,花厅内的光线也颇为晦涩阴暗,一如吴若棠此时的心情。为了大局而不得不与温师仲妥协,这一点令吴若棠非常讨厌自己,望着地上荀途惊苍白如纸的脸庞,他感到极为不舒服,一股深深的疲倦涌上心头。
“既然凶案已水落石出,请容小棠暂且告退。”吴若棠突然冷冷地向温师仲说道,也不待他的回答,便转身离去。
吴若棠郁闷地走在花径上,夹着雪花的寒风击打在他的脸庞上,寒意沁人肺腑。杨四快步从后面追了上来,笑嘻嘻地望着吴若棠道:“作出违背自己心意的决定,你的心里一定很不舒服吧?没关系,以后慢慢会习惯的……”
吴若棠眼珠一瞥杨四,又似讥刺杨四又似嘲讽自己道:“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出卖自己的良心,作出这种丢人的事,你居然还能若无其事,你居然还笑得出来……你这门本事,我实在应该好好学学。”
杨四笑容渐敛,冷冷道:“只要能给散花报仇,别说帮助温师仲掩盖真相,就是叫我趴下去舔温师仲的脚趾丫,我也肯干……早在散花死去的那个时候,我的心也同时死了,又何来良心这个东西?”
吴若棠瞪着杨四半晌,终于道:“你真是个混蛋!跟你在一起的时间越久,我越觉得你是个混蛋。但是……幸好你不是我的敌人,幸好我喜欢你这个混蛋,幸好我也是个混蛋!”他顿了顿,长叹一口气大声仰天叫道:“真******,既然这个世界都是些没有良心的坏蛋,我又何必自讨苦吃硬充好人?”
杨四掂起脚尖拍了拍吴若棠的肩膀道:“若想成非常之事,必须要成非常之人。我们面对的敌人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若是仍然拘泥于道德规范,那就只有去买棺材的份了。你现在想通这个道理,并不算太晚啊……”说着,杨四昂首前行而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笑道:“更正你一句话。你是不是混蛋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不是混蛋。”
吴若棠眯着眼珠看着杨四在风雪中前行,只见其矮胖的身形稳定墩实,步履丝毫不乱,雪地上的脚印画出一条笔直的直线。这样的人啊,只要认准了前行的方向,就一定可以一直走下去。
吴若棠心内一热,叫道:“杨四,你去哪里?”
杨四头也不回,扬手告别道:“去睡觉!如我所料不差,这件事并不算完,一定还有下文,所以我要去好好补充精力……”声音越去越远,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之中。
吴若棠摇头一笑,正待追上杨四一同出府,却想起淡月还留在温婉儿的“听涛小阁”内,便转过身子辨明方向,往听涛小阁而去。
杨四慢慢踱出温府大门,雪花飘落在他的衣袂上,须臾间便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积雪。这样的天气,该是天山剑派奇袭襄阳的最佳天气吧!与自己主动拱手让出长江水运控制权不同,若是被天山剑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袭襄阳,那么温家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所遭受到的将是致命打击,再也不会有翻身的机会。他略一回头,望了一眼屹立在风雪之中的温府大院,心中低声叹息不已:“然而,依然陷于内乱的温家又将依靠什么去应付即将到来的风暴呢?唯一的指望,只能是希望温师仲看清当前恶劣形势,当机立断,以最快的速度,雷厉风行的手段,强行压下家族中的内部矛盾。否则……”
说起来,这次铁甲蝙蝠杀人事件虽然看上去离奇复杂,但实际上却只是温玄、温恒二人矛盾激化的序章。姑且不去管荀途惊卷入其中而无端丧命,便是荀途惊在襄阳温家内丧身这件事,也必然会导致齐鲁荀家对温家不满,可以想象的是,相继而来两家的纠纷必将难解难分。荀家派人过来调查此事肯定是难免的,温师仲如果聪明的话,道个歉,赔偿一点银子或许能将这件事暂且按下;如果一定要和荀家的人硬顶,那无疑又竖立了一个强敌……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如何还能再树外敌?温恒啊温恒,为了与你弟弟争宠,你玩个苦肉计,派人假扮铁甲蝙蝠刺杀自己,那也没什么关系,可你为什么要把荀途惊干掉?那不是惹火烧身吗?既然如此,你还不如索性将温玄也一起干掉来得痛快……唉!猪就是猪,好不容易想玩个阴谋,却不能做到天衣无缝,反而留下不少难以解决的手尾,还真是让你老爹为难啊!你老爹说的的确不错,这一代的温家果真没什么人才。
杨四苦笑不已。其实,早在温恒的惜月楼内,他便知道温恒被刺事件事有蹊跷了。其一,铁甲蝙蝠杀人无声无息,连杀十数位在外布防的温家战士能不惊动任何人,可一个毫无武功的侍女歌姬之类的人物却能高声告警?除非是铁甲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