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老侯爷何等顶天立地,其子不肖啊,啧啧!”
若侯府权势尚在,自然无人敢当面讥讽。顾询这辈子最受不了的便是如此,当即说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哈哈,我报上名来你能奈我何?人说仗势欺人,那也得你有势可仗。如今,你还仗谁的势?哦——,莫不成是仗齐王的势?”
这话引得酒楼里的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原本顾询坐在雅间,知晓他身份的人也不多。如今闹了开来,便都看起了笑话。
顾询的脸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的,气得说不出话来。要拂袖而去,却因为没有结清酒钱被打手拦住不让走。因着他说随从马上就来,才没有解他的玉佩扒他的衣服,却要他留在这里不准走,继续受众人的奚落和嘲笑。
顾珏便是此时经过,前方酒楼热闹,有不少人围观。下人知晓她与顾询的关系,便说给她听了。
顾珏咬唇,再是怎样总是亲爹,“去替他把银子付了。”
“是。”
顾询不知是谁人替他付了银子,让他从难堪的境地解脱出来。只当是从前的友人,或是曾靖西侯府交好的人家,便有心过来道一声谢。结果方走近,便看到了马车上的徽记。他顿住脚步,想起了追随孙茯苓而去的那个女儿。那一场婚事,顾家没有参与,但并不是没有听闻的。他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他有今日之辱,都拜孙茯苓那个女人所赐。
当年如果不是孙茯苓一意孤行的硬要嫁给他,说不得,他今日还能和顾琰母女过着安稳的日子呢。琰儿那么聪慧,如今已经进宫在皇后娘娘身边做了女官。她如果有亲弟,肯定是青出于蓝……这几年,顾询不只一次设想过这个场景。只是他忘了,事情到如今的地步,第一个该被追究责任的就是他本人。
顾珏在马车里看到他过来,心头涌起一丝不知所措。看到他脸色垮了下去,忽然就来了气,刷地一声拉开了车帘,“你觉得我让你失了颜面是吧。你那个能干的大女儿如今才是丢光了你的脸呢。”好在她还有些分寸,声音压得很低。下人也知道这段公案,因此避得远远的。
顾询抬头,“琰儿她现在很好啊!”虽然家里的人还在骂她狠毒,可是随着她到了皇后身边,还有国师撑腰,又得了影皇子欢心,家里人的话音就有些开始变了。
对顾琰,顾询心头是复杂的。也有怨恨她将府里的爵位都给折腾掉了,但到底那不是他的爵位,和他这一支干系不大。而且,他对顾琰母子多少是有愧的。这份愧疚随着顾琰越来越出挑,也就越来越深厚。尤其是在孙茯苓跟了齐王,继妻也不如意之后。关键是如今顾琰眼看着就要飞上枝头了,又同监国的晋王关系很好,还有个厉害的国师师傅。所以,如果她肯回头,顾家人其实是肯谅解接受的。毕竟爵位可以失而复得嘛。被她弄掉,如果能因她得回也好哇。
至于顾询,心头就更高兴了。托顾琰的福,他竟要与皇帝做亲家呢。而且,顾琰连顾瑾这个堂妹都肯管,他再是不堪也是亲爹嘛。
“你胡说八道什么?琰儿她好好儿的在皇后娘娘当差呢。”顾询拂袖而去,看到顾珏就让他想起了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孙茯苓。这简直是平生的奇耻大辱。和这个人对比,颜氏对他的倾心相待,就太过珍贵了。
因此走了两步又有些不放心,又回到马车旁,“你说清楚些。”
顾珏冷笑一声,“我说什么你也是不肯信的,只当我故意的埋汰顾琰。不过,四哥那里我想是知情的,你问他去。”
顾询便往三嫂那里去寻顾珉。顾珉还在当差,他便留了下来。
三夫人同儿媳道:“你五叔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找上门来啊?”心头不是不抱怨的。顾珉不在,她们家的就只有两婆媳,都不便出面招待,只能让总管去。可是小叔子上门,让总管招待多少还是有些失礼的。这个老五,要来也挑了珉儿在家的时候啊。于是想了想,三夫人便出去了,“五弟,你找珉儿什么事儿?”
顾询站起给三夫人行了个礼说道:“三嫂,我在路上碰到、碰到……顾珏。她说琰儿出事儿了,让我来找珉儿问。”
三夫人坐下,“没听说啊,琰儿不是在师傅的藏书楼当值,偶尔也给皇后娘娘伴驾么?”
“她说得言之凿凿的,所以我来问一下。”顾询看看天色,离申时下衙还早。而且还有一个西陵太子一个南越王在京,五城兵马司肯定忙得不可开交,怕是不能准时下衙。这会儿他也觉得自己这么跑来有些冒失了。
三夫人倒是去了一丝不满,“你如果当年对琰儿有这个心就好了。你上珉儿书房去坐坐,我唤人去陪你下棋。这样时间好消磨些。等珉儿回来,让他直接去书房见你。”
“也好。三嫂顺便派人去我家里说一声吧。”
顾珉晚间从城门处回来,便被母亲和叔父围着问了。一开始他还矢口否认,只说自己去城门处是为了捉拿越狱的重犯。可最后还是被三夫人问了出来。儿子是她一手养大的,之前是没留意,如今上了心如何发现不了端倪。顾大姑的关门弟子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