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朝修吩咐完手下,正要休息,忽然闻听房门被人敲响,他没有丝毫不耐的说道:“进来。”
很快,房门被一个老者推开,待老者入屋,不等何朝修开口,老者算先担忧道:“三公子,此番行事过于凶险,如若不成,恐……”
老者虽然欲言又止,但何朝修何等聪明,岂会猜不到后面的废话,他也不瞅老者一眼,自得一笑,道:“你无须担心,我岂会愚蠢到用自己人,不过是随便安排一个地痞,待他通风报信后直接除掉,自然不会把祸事牵扯到我们头上。”
“可光是普通地痞,山河社的人他信吗?”老者对这事实在没有把握。
何朝修有些不悦的看着这位把他带大的老仆,想要喝斥他废话太多,但转念一想,如此让他畏首畏尾,不如安了他的心,以后办起事来也少了顾忌,于是便道:“的确,山河社不蠢,但他们更不会错过任何一次杀董策的机会,只要消息传到,他们即便不信,也会安排人去盯梢,一旦发现事无虚假,呵呵,任他董策有大变活人之能,也逃不出山河社的掌心。”
“可老奴还是担心啊,听闻,董策近来与黄中钦在邙山大兴土木,也不知要建什么,为此他时常过去视察,如果让山河社知道,那邙山一路僻静无比,不是更好下手的地方吗?”
何朝修忽而一叹,看着老者的目光带着深深的同情,摇了摇头道:“以九伯的身手,只要稍有头脑,恐怕你早已是圣母之下第一人了!但……咳,我便告诉你吧,想要董策的命其实很简单,但你可有想过,为什么他至今没死?因为,他毫无价值,的确,他这两年赚了很多钱,可这并非他之能,而是他背后衍教的力量,他不过是被一群隐藏在暗中的家伙,推到风尖浪口搅风搅雨的纨绔,他死了,自然会有第二个董策跳出来,所以,所有想杀他的人,都想让他死得价值连城,太平道如此,山河社亦是如此,一切,都是因为衍教太过神秘,不将董策背后的人挖出来,谁舍得啊?”
老者越听越煳涂了,正如何朝修所言,他只是一个匹夫,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他一点也看不透,可是凭借直觉,他总是认为,既然董策好杀,为何要拖延?就算有第二个,第三个董策跳出来,只要全杀了,衍教又能如何?
可他忽略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那便是利益!
如今,所有想杀董策的人,考虑的第一件事不是如何杀,而是杀了后他们能得到什么?
山河社不相信,杀了董策后他们就能瓜分衍教在江南的一切,反而,上次与董策联手对付太平道后,所得的利益更为巨大,既如此,何不留着利用?待没了价值再下手不迟。
虽然,董策设计抓了山河社少主,可山河社少主又不止一个,反而少了一个争权夺势的,让不少人暗地偷乐。
可有偷乐的,自然也有记恨的,那便是忠于魏铮的一派。
此番他们来京,便是冲着董策来的。
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料到,自己已经被卷入洛阳这个无底深渊中,沦为棋子!
……
“少公子,这件喜袍好像有点大了。”
“唉,少公子最近似乎瘦了!”
“少公子啊,明日接亲时,别忘了……”
“还有,老爷他……事务繁忙,怕是明日才有少许时间过来,希望你不要怪他……”
柳三重一边帮董策试穿大红喜袍,一边喃喃念着,他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念不完的词……
在柳三重心里,董策与他的孙子没什么两样,甚至要远远胜过自己的亲孙子。
对于董元昌和董策这对父子的矛盾,柳三重是从头看到尾,他知道父子二人的亲情不可能挽回,当日董策能击鼓救老爷出来,已经让他震撼了,他可不敢奢望太多,因为由始至终,错不在董策!
看着换好喜袍的董策,柳三重的老眼中渐渐绽放了光彩,感叹道:“少公子可要比那传说中的潘安更好看啊!”
在柳三重眼里,少公子从小就好看,唇红齿白,穿金戴银,如同金玉娃娃般惹人爱惜,年少时,虽然风流轻狂,放荡不羁,但却也不失风采。
可再怎样,柳三重都觉得没有此刻的少公子令人感到惊叹,他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多了一股神韵,更奇怪的是,这种神韵不是朝气勃勃,更非意气风发,而是繁华落尽!
这样的神韵,真是像极了去世的老爷,为此柳三重感到了欣慰。
但他毕竟年迈了,丝毫没有注意到,这样的神韵出现在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上,怎么看,都应该令人感到不自然。
……
马府。
方淑蔚身着一袭大红袍,站在巨大的铜镜前愣愣出神。
两名丫鬟忙着整理红袍上的褶皱,而另一边,方淑蔚的表嫂笑面如花,欣慰道:“蔚儿换上这身喜袍,可是足矣迷倒天下男儿了!”
方淑蔚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她幽幽问道:“我娘她……不来吗?”
“这……”马夫人轻叹一声,道:“她说她在金陵等你回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