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初平摸着肚皮叹道:“我饿惯了,可小师兄身份尊贵,若饿坏他了,你们谁也担不起啊。”
“你们可会做饭?”谢安问,沈劲则朝刘惔笑道,“阿狸可会做吃食了,如今河中鱼不能食,我去弄些野味,也好让刘小娘子开开荤。”
黄初平赞同:“对,令妹其实身体虚弱也多半是没开荤的缘故,整天只吃些稀粥,没病也要整出来病来。阿劲,山鸡野兔必须有!”
沈劲笑着拿弓往山间而去,谢安在刘惔的注视下。开始进厨房用干货和野菜做小菜,粥自然还是要做的,只是里面放了从建康带出来的红枣之类补品,那是他路上当零嘴吃的东西,出门前被谢朗塞了几兜袋。
然后谢安又跟着黄初平开始制作青蒿汁,这看似只握笔翻书的手干起活来一点都没有生疏。看得刘氏一家目瞪口呆。
待刘容吃罢,谢安又拿出银针帮她扎了几针,起初刘惔还怕他胡来,却见黄初平饶有兴趣在旁做笔记学习的模样,刘惔这才知道,谢安这些年没少拿身边人练手,这针灸烧艾术连宫中太医也不及他,毕竟鲍姑才是此法的研究者。
几针下去,再加上黄初平的药。这刘容的脸色眼看就褪去了病色,目光渐渐明亮,到了第二日清晨,刘容的脸颊竟已有淡淡绯色,还能落床走路了。
刘惔欢喜不已,想要找谢安,可没想他一早已跟黄初平挨家挨户送药去了,又问沈劲才知道。那两师兄弟几乎是一夜未眠,连夜弄了数十桶青蒿汁分发到各家。
待到午间。谢安才同黄初平归来,谢安臂膀上还站着一只毛色耀眼的赤色乌鸦,他一进屋就开始坐下回信,然后又对赤鸦道:“一封给阿菟,一封给老师,给老师那封有印鉴。所以先去找阿菟,让她带信去即可。”
赤鸦难听地叫了几声,慌不迭就飞走了。
刘惔这短短两日间已不知对谢安的认知刷新了多少次,忍不住问道:“这鸦……可是宫中养的那只?”
谢安点头,“用来送信也不算浪费粮食罢。”
刘惔又问:“为何要给你的老师送信?可是出了什么事?需要向会稽王回报么?”
谢安淡淡道:“只是例行汇报日程和灾况。我告诉老师,他自然就会告诉阿昱如何做了。”
刘惔问道:“老师?卞大人?”
黄初平插嘴道:“你的老师可是西园的主人?赤鸟借你,西园也借你,堂堂沈家少主也当你护卫……这学生没白当。”
沈劲笑笑不语,在一旁的刘惔这才缓过神来,什么卞大人啊,能给得起赤鸦西园沈家少主……这只能是司徒王导了。
之前未曾听闻谢安与王导师徒关系,显然只能是王导派系的人才能知道,难怪司马昱一定要他与谢安搞好关系,王濛那人心底也是明镜,知道眼前这个小郎君在及冠后的仕途坦荡更甚其兄。
留下刘氏一家感慨,谢安见刘容病已见好,留下黄初平和刘惔,带着沈劲往新洲马场去了。
刘惔还身负司马昱的任务,决意告别大病初痊的妹妹跟黄初平到沿河有疫病迹象的村庄巡查,尽快将苗头扑灭。
临行前,黄初平又问谢安,“小师兄,可看出何时会下雨?”
谢安将一吃剩的龟壳洗净,拿了几枚沈郎钱盖在龟壳下占卜,然后一本正经道:“天要落雨,小娘子要嫁人,就算卦象说不下,天也得下啊。”
黄初平捧腹大笑,“小师兄若跟我着游历人间,定能用此术令我们衣食无忧。”
谢安悄悄道:“这门课我可是真没认真学,因为我家阿菟早就学了,她来信道三日后天降暴雨让我小心行船,你看连着几日闷热,这暴雨若来了,只怕是大快人心啊。”
王熙之的天气预报准得出奇,谢安当夜坐船去新洲,一路阴云摧城,刚刚靠岸就被暴雨劈头淋了一身,这风雨来得及时,既可催生万物,又能冲走河道鼠患,两全其美。
来接他们的人皆是黑色雨披,谢安不由想到当初建在乌衣的前身乌衣营,是因军士着黑衣而得名。
他也得了件黑色雨披,回到临时住所时,还是被淋得狼狈不已。
雨天最适合饮茶谈天,只是沈劲这回同阿丁聊得正欢,将谢安完全撇在话题之外,谢安见雨势稍弱,干脆就穿着雨披往马场而去。
自从见过麻襦的好马后,他这几年一直未曾觅到心仪的马匹,如今在建康所骑的是谢尚送给他的生辰礼物,只是此马冲劲不足,是保守稳妥的温吞水性格,让他每每同桓温赛马都被抛在后面,不免被桓温笑话一番。
此前他跟慕容恪的通信里,慕容霸也提到了麻襦,只是当时他只是淡淡略过,只道这怪人自然拿着自己两匹好马到处骗吃骗喝罢了,没想麻襦还真将黑马送给了慕容恪,又跟慕容霸说,这白马是主人是谢安。
可如今呢,谢安两手空空,连跟马毛都没见着。
要说他这几年骑术没有白练,是实打实跟和桓温一起用汗水练出来的,若输给装备不好,他这口气可憋不下。
可没想他刚一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