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仍在继续。
太宁四年(326年),谢安六岁,已经开始跟谢奕桓温监督下开始扎马步,每次去东宫,桓温都会陪着他慢跑过一段路程,然后背着他走剩下的路。
这一年王熙之还是默默无闻,谢安一句“春归秣陵树,人老建康城”的书帖被挂在了太学的学堂里,虽然太学仍然只有他与小太子两个学生。
小太子司马衍仍旧老老实实地练着隶书。
谢安与司马衍在荒草丛生的太学里过着孤独的童年时光,两人虽然都是小孩,但都默默学着卞望之所教的儒玄经典,练着枯燥的字。
太宁五年(327年),王熙之开始在卫夫人的教导下临钟繇的楷书,谢安也见到卫夫人一面。
卫夫人虽也是学习钟繇的楷书,但后有改进,她对王熙之与谢安叮嘱,临帖需寻自己笔法。
夏天,王熙之小院里的墨缸已经变成了十一缸,鹅池变成了洗笔的墨池,她最珍爱的那只名叫大白的鹅整日游在墨池里,好好的一只大白鹅成了大黑鹅。
桓温开始教他剑法,因为大哥谢奕心情并不好,他刚满岁的第二子谢探远因为早产身体一直虚弱,去得十分突然。
好在庄氏为谢父诞下第五子,取名谢石,家中总算扫去几分阴郁。
不过谢安抱着还是婴孩的五弟想着,历史上多年后淝水之战的谢家子弟,谢安谢朗谢石都已降世,就差侄儿谢玄,还得靠大哥大嫂的努力啊。
二哥谢据因为侄儿早夭和谢安曾经差点没命的事,更加悉心钻研玄修与医术。
这一年,谢安七岁,与鲍姑的三年之约来临。
葛洪携鲍姑归来自然是一件大事,谢安这几年都有学习鲍姑的针灸之术,拿着桓温做练习也顺手,顺利地通过的鲍姑的测试。
谢安趁此良机,做通了鲍姑的思想工作,让她劝葛洪留下来做官,毕竟山中生活清苦,做研究不一定要在山里受苦,在建康有很多药材可以供他做实验。
葛洪倒是很快地接受了这个建议,王导自然很是高兴,因为干宝的关系,葛洪也会入司徒府为官。
只是王导还没得空夸谢安机敏,葛洪就听闻交趾出产丹砂,请求去广西边境的北流县为官。
丹砂是一种矿物,可做颜料也可做药炼丹。
司马绍对科研丹术工作者当然是给予支持,葛洪带着鲍姑兴冲冲地去赴任了,可惜数月后谢安接到鲍姑来信,说是葛洪又不去上任了,因为途径广州时,葛洪听闻罗浮山有神仙洞府,秦代安期生在此山服食九节菖蒲,羽化升天。
玄修者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宝地,所以葛洪就在罗浮山隐居炼丹玄修。
太宁六年(328年),谢安回到建康的第四年,他终于长到了八岁。
回望这四年,最初数月他以为带着记忆成长是一件很艰难的事,可回到建康后每日忙得不停,倒也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譬如前世历史上的司马绍早逝,司马衍幼年登基,庾亮掌权制约苏峻这些事通通没有发生。
……
既然没有发生,那么就说明历史真的有所改变了吧,可是到底是如何被影响的呢?谢安始终无法相通。
说到朋友,桓温十六岁,嗜赌让他的风评降了许多,奈何脸长得英俊,特别是脸上七星尤其增添霸气。
不过这年桓彝来信说让他晚几年再及冠,桓温乐得继续当他的无忧少年,每日混迹军营、赌场与监督谢安习武练功。
这年,濯缨阁屋檐下终于有燕子筑巢,谢安不许家仆将巢穴毁掉,宁愿被燕雀吵着。
王熙之见了也很喜欢,神通广大的仆人乙一夜之间也变了个燕巢在她书房的屋檐下。
这可当真应了后人的那句,王谢堂前燕。
谢安默默祈祷,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不让它们飞入寻常百姓家。
柳丝如茵,燕鸣缭缭,谢安用水墨手法画了一幅乌衣巷燕飞图,被卞望之老师亲自送上青云塔。
画上有题诗: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他想起了唐代贺知章的诗,更多的诗想不起来,这是小学时就背过的,倒是深入灵魂了。
关于前世的记忆越来越稀薄,也不知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王熙之的书法也越来越好,她已经读完张芝的草书帖,开始自行研究汉代的行书,行书介于楷书与草书之间,只是用的人不多。
行书意在笔法流畅舒动,王熙之虽然依旧反射弧比常人漫半片,但论起洒脱坦然来,谢安也比不上。
谢安很是期待等着有一日能见到王熙之的“天下第一行书”《兰亭序》。
王熙之自幼就在王导的腹黑训练下,苦其心志,不为外物所动。
虽然她是一副娇怯呆呆的容貌,但落笔时由内而发自信与气势让人心生崇拜之情。
可谢安问王导,何时才能让王熙之的书法为世人所知,王导只是狐狸笑地道:“她有自信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