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打靖康五年初得到了金国大破北辽的消息后,黄州表面上虽然平静,却是没人知道位于北面的光州却在暗地里日渐的忙碌起来。至于原因,却是天道盟的光州分堂还有御车军与御车分院的联络处便设在此地。
而且,论谁也不会把情报和战略中心放在黄州,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实际上,凭借黄杰这些年的布置和安排,以天道盟的绿林烽火为基础,配合御车军的信道,再加上转运水陆衙门的驿道,黄杰已然以光州为中心,构筑起了一张专门针对京畿河北的信息情报网。虽然如今这张情报网的信息传递速度比不上军中的八百里飞递,但至少要比官府的四百里加急快上了不少。
只是,哪怕前线的消息一日一急、哪怕赵官家如奇梦中所示般因为害怕金人火线传位、哪怕金军势如破竹侵略如火杀到了东京城下,黄杰却还是不紧不慢的在黄州等着消息,丝毫不为所动。
至于原因,黄杰却是从未与人说过,而且看样子他也不想与人说知。
直到二月二十五这日,一身戎装的种师道杵着一把战刀颤颤巍巍的冲进黄州城中的郡主府,将一叠军中邸报摔在黄杰面前,瞪着布满血丝的大眼,全身颤抖着指着黄杰说不出话来之时,黄杰也才苦笑的望着种师道,淡然问道:“种老莫非忘了前约?”
种师道眉须皆做颤抖之状,死死瞧着黄杰,倏然喝问道:“你……你竟是如何得知这等天机?”
看着面色涨红充血,口唇却因激愤而渐显紫绀的老种,黄杰也是无奈的苦笑一声:“天机虽不可泄露,却也还是有迹可循!”
说话间,黄杰倒也瞧见种师道面上黑气渐甚,忙也上前取出随身的银针在他额前、耳后连施几针,又忙扶他坐下,种师道也才缓过气来,却是一把捋着黄杰的袖子问道:“可救呼?”
黄杰便来直视老种反问:“种老以为,当救大宋?还是赵家?”
种师道听来,顿时脸无血色,良久也才喟然长叹道:“自然……当救大宋!”
随后,种师道便也杵着战刀颓然离开,结束了这哑谜一般的对话。
瞧着身子一下子佝偻下来的种师道,如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杵着战刀黯然离去,黄杰也是唏嘘难言。可正因为难言,他也只能将心中的隐秘死死按下,不去道与他人听,将这一份难言的哀愁死死埋在自己心中。
送走了种师道后,黄杰捡起他丢下的军报,便也转身来到书房。书房之中,但也见青禾、骨欲还有兀鲁三女忙乱的身影,正在为他整理刚刚从光州送来的消息。
黄杰与三人点头示意之后,便也将手中的军报交与青禾,便也见青禾接过一看,便从早已规整的一摞情报中取出一份拿来对比,黄杰坐下一瞧,便也问道:“可有差池之处?”
青禾对比之后,便也道:“并无差池,此报乃是种家军六百里加急,仅比飞鹰急递慢了一个时辰。只是,双方都报称金军分为两路,一路抢占东明渡口渡过黄河,一路占下陈桥渡河,只是我军猎鹰探得两路金军合计不过两万二千余人,种家哨探却称金军约有三万出头。”
黄杰听来也是一愣,便从青禾手中接过两份战报细细查看,又翻找之前的信报拿来对比,倒也很快看出其中差异,便也指着军报与青禾道:“种家军虽为西军精锐,但哨探水平也不过在宋军标准之上而已。你瞧,猎鹰已经探明宗望军中有战马约三万匹,并探出这路金军中女真实数如今已不足一万八千,算上随军南下的附庸、仆从,两万二千之数倒也合算。而宋军探哨该是将金军沿途收拢的宋奸也记算其中,认为只要有马骑的便都是金军,这才算出了差错。”
青禾听来,抿嘴一笑,不过确实突然问道:“方才老相公来,可是问夫君为何不救?”
黄杰一怔,点点头道:“正是!”
青禾便也偏着头问道:“夫君究竟为何不救?”
青禾此问,自然让黄杰又是一呆,便是一旁的骨欲听了,也是不由自主的停下手脚来瞧,倒是兀鲁未曾听出里面的意思,还在忙着整理书案上的军报。
想来想去,黄杰最终还是决定与三女吐露些东西,好消解心中的憋闷,反正这如今黄家的情报网络本是由青禾一手操持起来,而骨欲和兀鲁这两个“外人”对大宋的理解也并不如土生土长的宋人那般愚顽,因此黄杰便也道:“若问为何不救,便有几事要先来分说。”
顿了顿,黄杰便从书案上的一个小盒里,取出了一册封皮已经泛黄的书札,翻开几页后,便指着上面与青禾道:“当年我因得了奇梦,知了天机,心中虽然忐忑不已,也还是冒险将梦中之事细细记下。可是如今瞧来,两者之间差池之处颇多,就比如梦中所记这靖康之难,本是发生在宣和七年,可如今却是靖康五年……差异之处,便是原来本无大事的宣和二年,多出了辽国细作攻我黄家车阵,又火烧东京,赵官家被逼不得不下了罪己诏之事,所以宣和年号就此戛然而止,靖康年号提前使用,也就是使得如今的靖康五年,即是原本的……”
“宣和七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