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走神的黄杰,并没有仔细去听老种与学员们说了什么,但他既然敢请老种来任这龙山学院的山长和雷神分院的院长,也就无惧他为学员们灌输什么忠君爱国的思想。
毕竟,这炮科一期的学员可都不是什么心思如同一片白纸的无知青年,而全都是他从黄州卫乃至御车教导团中挑出来的精英,这些年来早就把天道盟的核心理念“替天行道”洗进了他们的大脑中。
若要说什么为大宋的百姓抛头颅洒热血,难说他们人人都会对此说法持以肯定的态度,可要说是只为赵家人,或是赵官家一人去抛头颅洒热血,恐怕他们就会敬谢不敏了!
待散了学员,种师道便也领着黄杰和赵良嗣二人去了院长行邸,落座之后种师道便也拿出一份朝廷的邸报与赵良嗣道:“这份正月初十签发的官家邸抄,可曾瞧过?”
赵良嗣闻言一愣,忙躬身接过,忙道:“种公恕罪,且待良嗣一观。”
随后赵良嗣展开那邸报一看,迅速便瞪眼咧嘴,发出一声冷嘶道:“这……金军已破丰州?天镇帝远击临潢府遭大败?”
看得邸报上的消息,赵良嗣不由心中一惊,倒不是说这两条消息如何的惊人,而是在眼下这个时间点上,突然出现辽消金长的军事形势,如何不叫正在外事学院里教授国际关系的赵良嗣悚然一惊。
很快,赵良嗣便也将震惊压住,缓缓道:“耶律淳已死,萧妃虽得大石林牙困守丰州一隅,无奈大势已去,虽作一时困兽之斗,但于金军而言不过是疥癣之疾,丰州陷落本在意料之中。只是,这天镇帝号称领十万大军进击临潢府,何以致败,便叫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种师道与黄杰听了,对视一眼后,老种也是摇头道:“可惜我军哨探鞭长莫及,临潢府中虽然该也是埋有细作,只可惜未能弹得这一战之详情。良嗣多次出使金国,深知金人习性,不知以良嗣之见,这下一步金人又该如何动作?”
赵良嗣听得种师道竟然这般客气来问,自然受宠若惊,忙也连道不敢之后,细细一思便也小心翼翼的答道:“先说丰州,向西便是回鹘、吐蕃,如今以是隐有愿与金国交好之意,向南便是西夏,李顺乾去岁已派使者与金勾连,此时相比不敢交恶。所以西路金军向西、向南已无去路,只有北上或东归可选。”
赵良嗣的分析倒也得到了种师道的认可,不过黄杰却问道:“金军掳掠成性,若说西夏与之交好则不掠西夏倒也可信,为何赵教授认为金军不会去掠回鹘、吐蕃?”
这话问来,赵良嗣和种师道都是对视一笑,赵良嗣道:“回鹘、吐蕃民风彪悍,百姓皆可呼啸而聚,聚则成军,此其一。其二,两地百姓贫困,财富不及大宋之十一,金军若是西掠,难道只为抢些牛羊与牧草?”
这话说得黄杰自己也觉得好笑,便也安心静待下文,赵良嗣酝酿了一下,又道:“这天镇帝在镇州重整旗鼓一事,至今叫良嗣看来有些蹊跷。当初临潢府城破,天祚帝被擒,那敖鲁斡便能远遁,也绝然带不走什么钱财,却何至于在镇州大势招兵买马,聚集十万大军。”
黄杰与种师道听来一笑,但却没有出声,又听赵良嗣道:“至于说敖鲁斡远击临潢府遭败,良嗣并非将帅,不知兵事如何,不敢妄断。但敖鲁斡此人,性比天祚,必是不知隐忍,不慎急进而遭此败,虽不知战况究竟如何,但可断定北辽遭此一击,就算不立即土崩瓦解,只怕也是元气大伤,与金人而言,只怕从此不足虑也!”
最后,赵良嗣看着手上的邸报,再次沉默了片刻后,这才小心翼翼的道:“就赵良嗣使金所见,金人得鼎之后,生活日渐奢靡。原先阿骨打在位时,女真贵人多喜好辽朝事物,衣着、器物皆以辽朝所用为贵。后吴乞买继位,金军又南下攻克燕京,使大量宋物流入,则其朝贵人又以宋绢、宋器为善,用度如宋人一般,出入要银饰金鞍,食宿要用宋漆玉器,就良嗣所见,女真人中对大宋繁华极是仰慕,恐祸端便由此生也!”
听得赵良嗣的这番想法,黄杰和种师道都是眼前一亮。就此时而言,黄杰和种师道基本上就预测金军有可能南下侵宋一事达成了共识,黄杰由此想法自然是来自奇梦预警,而种师道则是根据他数十年的军旅经验来推断,而赵良嗣的想法无疑又从另一个方面称为二人猜测的有力旁证。
黄杰不由问道:“若是金军有意侵宋,赵教授以为,金军又当如何南下?”
赵良嗣却被问得一呆,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倒是黄杰早有准备拿出了一张燕云地图摆在赵良嗣的面前。赵良嗣默默一想,便手指渝关和滦河口两处道:“就良嗣所知,金人以骑军称雄,若以骑军入关,则必取渝关。而前两次金军入渝关受阻,又是取道此地(滦河口),自然不得不防。”
黄杰听来,却是伸手一压,却指着白沟以南的大宋腹地道:“燕云之地几经金人洗劫,再来只怕也无甚收获,若是金人要过河南侵,赵教授以为金军又该如何取道?”
这话一问,赵良嗣也是目瞪口呆,瞧他样子应该是实在不敢想象金军渡过白沟界河后向大宋腹地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