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靖康二年十一月初三,平州城头,硝烟弥漫。
大奚国的皇帝萧干,此时一身戎装,端坐在平州西城的城门楼上。见他戎装之上,残留着黑褐色的斑斑血迹,左手杵着的战刀上以然布满了齿状的残缺。不过此时,他却面色平淡,张口伸舌舔了舔干枯开裂的嘴唇,伸手指着城下正在重整队形的金军道:“时已近酉,女真贼最多还能攻上一轮!来人,且取些酒食来,与城上诸人用了,好痛快厮杀!”
萧干一声令下,自然有人送来白水煮的羊肉和醪酒,他一面看着城下金军整队,一面大把抓着切碎的羊肉片儿塞进嘴里大口咀嚼,足足吃了小半条羊腿并喝下足足一升的醪酒后,也便随着金军进击的鼓号长身而起,提着战刀步上墙头亲自督战。
自打金军来围平州,自今已经是整整一月,期间攻城不下五次,皆被守城的奚军败退。而今日,若不是萧干亲自在城头督战鼓动士气,只怕城墙早被金军攻破了不下三回,守军的士气早已丧失,如今也就靠着萧干这根主心骨在苦苦支撑而已。
单听的城下鼓号齐鸣,约有五千金军编成五个步阵再次往城头缓缓靠来,近至一箭之地时,便也见五阵各自从中一分,变作了十阵,而阵中却是有数十人各自推着一部斜斜扭扭的木制战具出来。有些战具一看倒也明白是工程用的云梯和钩梯,还有一些该是用应急的物料修补过的冲车和楼车,不过当中正对着城门楼的布阵里,却是突然出现了两架崭新的战具,城头上有曾近与宋军交战过的老卒,一见倒也认出,不由失声道:“旋风炮?霹雳炮?”
所谓旋风炮,乃是一种依靠人力拖拽发射的投石战具,炮身好似一架木制的楼车,在车顶竖着数根摆臂,摆臂一段安装有用于安放石弹或油弹的兜子,另一端着牵连着粗索,由车后的炮手用人力牵引,依靠拖拽摆臂获得离心力,将兜子里的弹体发射出去。
至于霹雳炮,便也是宋军的一种人力投石机,只不过发射的不是石弹,而是各种初级版本的火药弹和毒烟弹,威力如何也就不用多言了。。
随着金军中军大纛旗下猛然吹响的一声号角,便也见得拥有五臂的旋风炮在金军炮手的齐声吆喝下,五臂一齐抛出了数十枚成人拳头大小的石弹来,如飞蝗一般噼噼啪啪打在了城门楼上。
可别小看这些由人力发射的石弹,便也见得城头上有闪避不及的奚军顿时就被打得满脸桃花开,便是有些胆大的用手中盾牌去挡,却往往碰着木盾还有挡下的,若是碰着的是铁盾,便也瞧见那些持盾的守军直接就被干倒在地。
萧干面前,一名身穿将佐服色的青年瞧着有两块石头飞来,也是急忙举起手中的铁盾前来遮掩,然而也就见得他仅仅伸手拦下其中一块,便听“噹”的一声巨响之后就是喀嚓一声,持盾的左臂便也软软垂了下来。
萧干见着,忙也将那青年将佐的身子一拉,自己原地错开一步,倒也避开了第二块石弹,便自对身旁避闪不急的亲军喝道:“来人,快将八斤扶下去裹扎!”
亲卫急忙来扶,但见那青年将佐却是呼道:“舅父,这点小伤不当事儿,且容侄儿留在舅父身旁遮护!”
萧干听了咧嘴一笑,却道:“乙室八斤,你快下去把骨头接好,再上来时应该还能捞着几个女真贼!”
看着城下的金军正在喊着号子将旋风炮的机关往复准备装弹,那萧干的侄儿乙室八斤倒也知道舅父不是骗他,便也答应一声,吊着软软垂下的手臂下了城头。
而后萧干将手中的战刀高高举起,用奚语大喊道:“孩儿们都听好了,女真贼的石头打来,只管躲避就好,不可阻挡!”
周围的守军听了,忙也将话传下,此后金军又使旋风炮发射了九轮,拳头大小的石块虽然将城头的墙面和城门楼上的屋舍打的千疮百孔,但造成的人员伤亡却是可以忽略不计。
随后,也就赶着夕阳快要坠下之前,金军的牛角号再次吹响,分作十阵的五千金军便也在杂乱的叫喊声中,一面将手中的弓箭不要钱的往城头抛射,一面喊着号子推着各式攻城战具向着城头发起了总攻。
此时的萧干,矗立在城门楼偏西一侧,一手杵着战刀,一手扶着一杆奚国战旗,冷冷垂目瞧着城下如蚂蚁一般蜂拥附来的金军。就城下金军来攻的规模,以萧干的估算,城头守军此时虽然已经不足三千,但要守住倒也不难。
过得片刻,待金军纷纷把云梯架好,钩梯搭上,萧干看着时机已到,便狂喝一声将手中的战旗狂舞起来。
见了萧干亲自发出的旗号,守军也如猛虎出闸一般,在纷纷发出狂呼喊叫的同时,便也拿着城头备好的金汁、滚木、擂石往城下的金军投去,还有不少奚族的神射手也纷纷将身子探出女墙上的射击口,开弓放箭对城下攻来的金军发动攻击。
一时间,城上城下杀声震天,不论是女真还是奚人,在这一刻都抛弃了人性的本能,展开了舍生忘死的激战。
这一刻,天地之间毫无美感可言,在刀光剑影之中,只有飞溅的鲜血一种颜色慢慢将整座城池染成一色。此时夕阳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