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百千巷。听鼓板喧云,笙声嘹亮。”
是夜,二更时分。
东京城御拳馆外,一家草棚子酒寮之中,火盆里的炭火烧得旺盛,五个袒胸露背的汉子,正满头大汗的吃着热酒熟食,大快朵颐。
其中一个六尺以上身材,二十四五年纪,三牙掩口细髯,十分腰细膀阔的汉子,伸手搓了搓左胸上一幅春燕投林的花绣刺青,哈哈笑着用筷箸敲着酒碗唱道:“长笛一杆博风流,汴河响彻绕梁声。梁城梦,谁先觉?惊云破空燕中青。”
那汉子唱罢,与他一伙的伴当都是齐声叫好,一名汉子还道:“小青哥哥做得好诗词,指望着过几日得胜了,赚得那东京跤王的名头,好好涨一涨俺大名府锦体社的名声。”
不过另一名汉子却道:“这东京人也是,要争跤王非要斗什么跤,还赛什么擂台,若是让那些跤手都来与小青哥哥斗一斗诗词歌赋,只怕早是稳胜了四场。”
这话说来,大伙儿都是哈哈大笑,好一会便见那酒寮的老板娘满面春风的行了过来,便道:“成了!成了!小官人,予说得那青云观别院的火工老道,愿意借出两间客舍与小官人落脚,只是一间要二佰钱,不知”
那小青便来喝道:“不贵!不贵!只管再上些酒肉,俺等吃好了便去!”
说着便也摸出两块大约三两重的银锞子塞在那老板娘手中,道:“算了酒肉钱,便先与了十日房钱,余下的便都做赏。”
老板娘一瞧,便也眉眼开花,忙不迭的答应下来,就让看着酒寮的伙计又上来两坛土烧,以及一盆子熟肉,与这五个汉子大快朵颐。
几人吃喝一阵,一名汉子便也凑来那小青身边低声问道:“燕哥儿,卢家哥哥要俺等来投那林教头,好在军中谋个出身,如今想来这般博个名头,自谋出身当然是好,只是怕不好与卢家哥哥交代,怪俺们自作主张。”
那燕哥儿小青听来瞪眼,便也喝道:“怕个鸟!待俺争得了东京跤王,再去投他不是一般?你只管安心就是,定然误不了大事!”
顿时那汉子受了叱喝,也就不做声了,几人又吃喝一阵,将土烧和肉菜全都吃尽,这才抹嘴起身,那老板娘便也来亲自引了他们去往那青云观的别院安歇。
这伙人,乃是来自大名府锦体社的跤手,领头之人便是那燕哥儿小青,大号正是燕青。这次五人过来,乃是因为得了消息,说是那锦体社的社长师弟,如今升了大官,便想来投靠从军,设法谋个出身。
这大名府锦体社的社长,外号玉麒麟卢俊义,武艺高强,棍棒天下无双,江湖人称“河北三绝”,祖居北京大名府今河北省邯郸市大名县。而他师弟,据说之前乃是东京城八十万禁军教头,号称小李广林冲,前不久刚的了消息,如今已升做了什么“殿前司诸班直检校都虞侯”,燕青等人早就在大名府呆得腻味了,得了消息便也兴冲冲的赶来。
只是今日到了东京之后,恰逢东京跤王开擂,燕青斗胆一试,居然连胜了三场,拿到了入围复赛的资格。那东京跤王擂台的赛事,乃是由东京御拳馆主办,一年一度的盛大赛事,比之蹴鞠筑球还要受到百姓追捧。所以燕青便也打算,若是全胜夺得头筹,拿到东京跤王的名头,风光不说,再去投靠林冲也是面上有光,要谋出身自然不难。
却说五人得了老板娘引路,不久便来到了青云观的别院之中,那别院占地颇大,平时倒也容得过路道人挂单,自不用说也做些收费借宿与人方便的勾当,当下管事的火工道人便也引着五人入了偏院,指了两间厢房与五人。
待入了房,见房中烧好了火盆,床榻也考得热烘,桌案上摆着茶水,门边还摆着热气腾腾的洗脚水,便也觉得这两佰钱一间的房子,在服务方面比一般的客栈上房不差。
当下五人便分了分,燕青与一名换做朱三郎的汉子住一间,其余三人住另一间,燕青与那朱三郎烫了脚后,也不吃茶水便上了暖榻到头就睡,不一会便也鼾声雷动。
莫约睡了小半个时辰前后,鼾声正浓燕青的突然翻了个身,鼾声便也断了,喉间咕哝一声,便翻身汲鞋出了屋子,对着墙角吐了个痰后,就解了裤子对着院中花树小解起来。
却说他正淅淅沥沥解得正爽,突然就听见一声轻微的“嗷呜”之声,猛然间他便也醒了瞌睡,暗道:“此地竟然有大虫?”
虽然想了想,这道观之中定然不会有野生的大虫,指不定就是驯养的,可一时间他也好奇起来。干脆解完了之后,便将鞋拔好,进屋将冬衣着了,出来后便按着方才听见声音的方向,用一式旱地拔葱加鹞子翻身的俊俏身法,便上了屋顶,遁声而去。
沿着屋脊走了不远,他便赫然发现了几个黑衣人就守在一个院落的屋顶周围。借着夜色悄悄打探了一下,便见那些人个个背负长兵,手持弓箭,很是警惕的模样。
燕青瞧来更是奇怪,便也急忙翻下屋顶,然后施展身法顺着檐下桥廊小心翼翼的摸了过去。很快便也摸进那院落当中,从一间偏房的房梁上将瓦片揭开了一个小口,小心的往院中探头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