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荷包看了看,倒叫黄杰发现曹宝身家丰厚,小小荷包里放着六个一两重的金锞子,另外还有三枚二两的银判。确认荷包里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后,黄杰与瞪眼的曹宝摇摇手,便自去了。
走到近前,倒也瞧清哭丧的两个娘子应该的一对母女,母亲也就是三十来岁年纪,生得粗手大脚,长相也属平常。至于女儿,虽然衣衫褴褛,脸上浓一块淡一块抹着锅底灰,头发也有些蜡黄,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长相倒叫人看出有几分姿色,
近的前来,黄杰便看见在母女身旁正劝慰着的是吴仁甫,便咳嗽一声作为提醒。吴仁甫见了,忙对母女道:“秀才公来了,定是来为娘子做主的!”
而后见了黄杰眼色,吴仁甫忙来到近前对黄杰行了弟子礼,这才介绍道:“秀才公,方才冲撞大将军的汉子名唤封七郎,如今眼前这位便是七郎的娘子董氏,是学生自南门寻回。七郎与娘子都是太湖县人士,一家三口奔逃途中失了散。”
“嗯哼!”黄杰嗓子眼里轻哼一声,算是提醒吴仁甫话到此处就该打住,便上前一步对母女俩叉手道:“俺名唤黄杰,黄州县学生员,今日受命处置赈济事宜,适才封七郎因故冲撞了军阵,黄州知州大人之子曹宝将军不得已将之射杀。有道是军令如山,此事怪不得封七郎亦怪不得曹宝将军,皆是黄某之责也!还请受黄某一拜!”
说着黄杰肃容整衫,对着董氏母女行了长揖碰地之礼,那董氏虽然满面乡土气息,却不想也是知礼,急忙拉着女儿避让开来。
口中也忙道:“不敢!这礼使不得,小妇人如何受的起。”
黄杰见人家不受,便也转过身子对封七郎的尸身拜了三拜,这才掏出荷包交与吴仁甫,让他转交董氏,道:“如今赈济乡民事大,还请恕黄某分身乏术,此处有些银两权作烧埋之用。”
而后黄杰交代吴仁甫全权负责这封七郎的烧埋事宜,也对董氏交代,等办好了封七郎的后事,可去黄州城的食汇街寻他,定会给母女俩寻一个安身立命之处。当即董氏领着女儿拜了黄杰,可那女孩儿却是一脸仇恨的瞧着黄杰,突然问道:“予的爹爹究竟是谁人害的?”
黄杰被问得一愣,还没回神作答,倒听吴仁甫喝道:“封小娘子,都说了你爹爹是冲撞了军阵,被大将军阵前射杀,当时千百双眼睛都瞧见了……”
那封小娘子却是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直盯着黄杰道:“既然俺爹爹是那曹宝将军所杀,又为何却是你来行礼?”
吴仁甫又要出声,黄杰却摇头叹息一声,道:“我未杀汝父,汝父却因我而死,奈何之!”
言罢,黄杰对母女俩叉手为礼,便转身去了。
走回到曹宝面前,黄杰苦笑一声便坐他身旁,没来由的问道:“衙内不是第一次杀人?”
曹宝斜眼瞧了瞧黄杰面射,压了嗓子道:“谁说不是?”
“咦!”黄杰听了惊讶,转头来看曹宝,看他面色如常,眼神也是清澈,毫无惊惧的模样,便奇道:“第一次杀人,却不惊惧?”
“为何要惊惧?”曹宝大力的伸手拍了下手中扎枪,嗤道:“俺可是错杀了好人?”
黄杰摇摇头,远眺一眼,发现吴仁甫已经借来大车将那封七郎的尸首装上,董氏和那封小娘扶着车正哭哭啼啼的离去,便起身道:“俺当初第一次杀人,可是吐了两天,还发了好些日子的噩梦,衙内且好自为之吧!”
说完黄杰便大步走了,倒不是他没话跟曹宝继续扯咸淡了,而是远远瞧着,正有大批流民正从城南和城北方向慢慢涌了过来。
还别说,他的宣传策略效果还真是不错,待他如法炮制的将南北门转来的流民分群安置好时,天已近暮。吴仁甫倒是转了回来,报知黄杰这董氏将封七郎的尸首运至城北义庄,买了三担油柴就在义庄的化人场将尸首火化了,而后母女俩便携了骨灰北去,走前吴若甫问了一句去往何处,董氏直言欲往汴梁投亲。
这两宋时期,京师汴梁、临安、河东路、两浙路等地,都盛行火葬。时人言之曰:河东人众而狭,民家有丧事,虽至亲,悉燔爇,取骨烬寄僧舍中。以至积久弃捐乃已,习以为俗。
此外,火葬盛行也是跟佛教传播有关,火化遗体本是佛家之俗,随着佛教影响力的扩大,火葬之风也扩散开来,因此各地都在义庄或是祭祀之地建有化人场,专门用来进行火化。
听闻董氏母女携了骨灰欲往汴梁去,黄杰倒是想起了那封小娘子咄咄逼人的神情和布满血丝的双眸,如今人荒马乱她母女如何千里迢迢安全去往汴梁?再说光是曹宝荷包里的金银,折算下来也就六、七十贯钱财,算起来也不够沿途花销的。
想了想,黄杰让吴若甫先歇了,还随手塞给他十余根工筹,便去寻了相熟的差役,托他捎信回家。
不过半刻时辰,叶大龙和福寿便坐着一架租来的马车出了城来,黄杰便让吴若甫上车领路去追。这马车和车夫自然是使钱包下,可直抵光州,此外福寿怀里还有一百贯钱票,算是黄杰的义助。
瞧着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