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纷纷,两淮田田。
龙舟行驶于运河之上,两岸的淮南土地不断的后退,风雨中荡漾的水波拍打着船身,只不过因为龙舟体型庞大,所以在这小波浪面前根本没有丝毫晃动,可以称之为“如履平地”。
两淮曾经是南宋和蒙古对峙的前沿,在两淮的风风雨雨中,双方曾经数十年血战拉锯。守江必守淮,宋廷明白这个道理,蒙古人也明白这个道理,当时在两淮集中的都是双方最精锐的军队,如果不是蒙古突然将目标转向襄阳,取中路南下,恐怕这两淮的土地上还要平添无数白骨。
在大明成立之后,镇海军、两淮军席卷,整个淮南淮北也就全部成为大明的土地,而为了让因为兵荒马乱而荒无人烟的两淮恢复元气,大明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无论是运河的疏浚还是从江南向北的移民,实际上都在带动整个两淮地区的繁荣。在加上淮水本来就连同运河、大河,所以沿着淮水两岸的城镇也因为大量南方商贾的到来而焕发生机。
上一次叶应武北巡,路过两淮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番大兴土木的景象,而现在运河航运催生的码头、城镇在河两岸鳞次栉比,两淮也自然而然的重新成为了大明南北沟通的中心。
手中拈着棋子,叶应武皱眉看向棋盘,不为外物所动。
叶应武的棋艺在后宫中本来就已经是一个人尽皆知的笑话,所以众多嫔妃平时只要可以,打死都不愿意和叶应武下棋,因为赢了陛下脸色不对,可是想要输棋,就算是故意放水似乎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也使得叶应武有一段时间在后宫中无人能敌。一直到格桑出现,叶应武才总算是“棋逢对手”。两人时常捉对厮杀,难解难分。只不过格桑是来到中原之后才接触围棋,而叶应武已经接触围棋十余年。两人这么大差距的“棋艺年龄”,之后还能杀得天昏地暗,真是让人啧啧称奇。
“夫君,前面就要过淮水了。”惠娘急匆匆的从外面冲进来,身后婢女手忙脚乱的拿着油纸伞跟她进来。这丫头走路素来是风风火火的,脚力差一点儿的婢女根本跟不上她的步伐。这也使得那油纸伞倒有一半时间不在惠娘的头顶上。
风雨中走了一遭,惠娘半边衣服都已经湿透了,贴在身上,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如果不是这衣服是深颜色的,就算是湿透了也看不出来里面褙子颜色,而且叶应武也了解这丫头的脾性,恐怕还真的怀疑这丫头是不是想回来勾引自己。
“你看看你,这是出去看风景还是去游泳了。”叶应武笑着站起来,几名婢女上前伺候惠娘更衣。叶应武直接上前一步,将惠娘拽到火炉边,这个时候虽然已经是四月天,天气暖和,但是毕竟下雨,而且惠娘身上湿漉漉的,叶应武当然怕她受了风寒。
见到陛下明显是想要自己来,几名婢女都微微躬身低头。格桑也站起来,拿起来干爽衣服递给叶应武。
叶应武揉了揉惠娘湿漉漉的秀发,有些无奈的说道:“头发不干,这样下去会受风寒的,罢了,来人,先去烧水,伺候娘娘沐浴。”
惠娘三下五除二解开腰带,褪去外衣,然后从格桑手中拿起来衣服披上,回头瞥了叶应武一眼:“你想得美。别以为妾身不知道皇帝陛下是怎么想的,不就是外衣湿了点儿么,至于这么兴师动众?”
格桑俏脸微红,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毕竟叶应武厚脸皮,这句话就当没有听见,直接招唿格桑回去下棋。
而敲门声响起,叶应武怔了一下,江铁的声音隔着屏风响起:“启禀陛下,前方最新战报。”
叶应武让格桑帮着惠娘换衣服,自己走出去:“让所有幕僚和进士去龙舟中间的御书房。”
夜色低沉,遮挡了天空中的明月疏星。
东宁府的大街完全被夜色笼罩,没有一道人影,甚至看不到蒙古巡逻队的身影。
辽东本来天黑的就早,再加上城中只剩下了妇孺老弱,所以蒙古人并没有实行宵禁,毕竟守城兵力就已经捉襟见肘,早就抽调不出来兵力巡逻了。更何况守城的蒙古军中,有一半都是在城中抓的壮丁,平时不开小差熘走回家就不错了,蒙古人自然也不指望着能够靠他们实施宵禁、充当巡逻队。
小巷子中的门被轻轻敲响,开门的是一名中年妇女,辽东苦寒,这地方就算是城中居民,自然也不可能温婉柔弱如江南女子。这中年妇女只是正常身形容貌,在这城中实际上已经算是一枝独秀了。或许是因为家中缺少粮食的缘故,女人的脸没有红晕,透露出一种城中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有的蜡黄色。
毕竟最后一点儿粮食差不多都让蒙古人搜刮干净了,家中的壮丁不是在城头上,就是早就战死,家中剩下一群妇孺老弱,面对越来越高的粮价,只能坐着等死。甚至就算家底丰厚,有的时候甚至粮食都没有,就算是有钱也不能当饭吃。
大半夜见到这敲门人,妇人非但没有惊慌,还流露出喜悦神情,急忙开门将他让了进来,小心翼翼的点燃桌子上的蜡烛:
“等你等了好几天了,如果再不来的话,恐怕这东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