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陈国峻猜测的那样,这几天明军没有对谅山进攻,确实是大理军和其余明军相互提防,当然双方的矛盾还远远没有到激烈的地步,更主要是因为连日来的暴雨,让广南西路到这边的道路泥泞不堪,飞雷炮和投石车等大型攻坚器械的转运比较迟缓。
毕竟李芾和马塈两人也没有料到,陈国峻竟然会如此决绝,从边境一路退到谅山,中间的几处小关隘和城镇索性全都抛弃。而且对于安南境内的道路,显然两员大将也高估了,这风雨后的道路,基本上也就只能够满足每天运输粮草的需要,各种大型器械在路上当真是举步维艰。
当然,如果这算得上是路的话。
“安南猴子倒是沉的住气。”站在营帐前,刚刚从南京赶回来的杨霆忍不住感慨了一声,脸上满满都是期待和无奈的神情。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杀胚,他从南京快马加鞭赶回来,就是为了能够在这战场上和安南猴子一较高下,可是谁曾想到安南猴子竟然死守谅山关就是不出战。
而偏偏各种大型器械没有到来,让李芾他们也不敢轻易进攻,毕竟折损的将士都是大明的好儿郎,对于实行精兵政策的大明来说,这绝对是得不偿失。这也导致杨霆来了一两天,每天的任务就是站在营帐门口发呆。
“杨将军,幸会幸会。”脚步声响起,马塈和娄勇联袂而来。
对于这两个曾经在大理并肩作战的同僚,杨霆还是很有好感的,毕竟马季的沉稳和娄勇的作战勇猛实所共鉴。当下里杨霆挺直腰杆,冲着两人一拱手:“马安抚、娄钤辖,什么风把您们两个给吹来了。”
马塈翻了翻白眼:“好啊,敢情要是没有风的话,我们两个就不能登宣武军这三宝殿了?”
杨霆嘿嘿一笑,闪开道路:“两位将军既然来了,必然是有要事相商,咱们也不耽搁,请吧。”
娄勇拍了拍杨霆的肩膀:“你小子是不是快憋不住了,总想着和那安南猴子好好厮杀上一场?”
杨霆一边向营帐中走去,一边看了娄勇一眼:“彼此彼此。”
娄勇和马塈都爆发出军人之间最为爽朗的笑声。
营帐中,宣武军四厢都指挥使李芾正站在舆图面前仔细端详,听到身后的笑声,急忙转身,笑着说道:“两位将军别来无恙。”
“也就是一两天没见,何必这样一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样子,”马塈微笑着一拱手,声音却是微微一沉,“叔章,咱们长话短说,这一次某前来,不是为了谅山安南猴子,而是另有要事相商。”
李芾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说道:“怕是大理军和高程的事吧。”
马塈沉声说道:“自安南和大明战火爆发以后,咱们就传令大理高程从侧翼进攻安南,结果谁曾想到高程一路上拖拖拉拉,竟然比我两路大军来回折返还要慢,要说只是因为大雨滂沱和道路泥泞的原因,谁能相信。”
轻笑一声,李芾闭上眼睛,声音甚是平淡:“那不知道老将军以为应该如何是好,毕竟这高程是大理高家之人,大明想要在大理服众,对于这个高程可就没有办法轻易动手······”
“除非咱们能够找到高程切切实实的罪证,这拖延进军便是其中之一。”身为老将,马塈一向沉稳,但是今天的话中已经带着杀意,“这个高程,不能留。恐怕明王殿下本身也是这个意思。”
“高程能不能留,明王殿下可比你我清楚,”李芾睁开眼睛,“不知道马老将军可还记得大明攻克大理之后,明王殿下对于安南这边的安排?出兵的时候可是一军都没有丢下,甚至重点强调了高程的大理军。”
马塈一怔,迟疑说道:“叔章你的意思是······明王殿下已经准备在这对安南的战场上对高程下手?或者说,明王殿下已经预料到了高程会在对安南一战上犹豫迟疑,落给咱们把柄?”
看了一眼身后的舆图,李芾淡淡说道:“冥王殿下不过是想要借刀杀人罢了,只不过他想要借的不是安南陈国峻这把刀,毕竟让敌人斩己方大将,对士气不利。”
“你我?”马塈脸色微微一变,“可是凭借着你我,就算镇得住高程,又如何控制得住高程麾下的大理军。”
“高程到底还是大理军的四厢都指挥使,是大明在大理扶持的掌权者,明王殿下又怎么放心让你我贸然出手?而且只是凭借着一个进军延缓,可没有办法将高程置于死地。”李芾拍了拍衣袖,“毕竟大明的当务之急是平定安南,而不是收拾高程。”
马塈沉默了片刻,旋即点了点头:“这高程,不是留给你我收拾的,否则明王殿下也不会把兵部张尚书都派过来了。”
张世杰身为大明兵部尚书,原本就是公认的军方二把手,同时又是明王殿下的姊夫,当仁不让的皇亲国戚,让他前来主持整个安南战场,合情合理,换做谁也都说不出一个不字。
“更何况,”李芾压低声音,斟酌说道,“等到神卫军和夷洲水师参战,整个安南战场就已经不只是宣武军和邕州军两家的事情了,夷洲水师张将军是明王殿下起家时候的老臣,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