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西路,兴**。
文天祥和谢枋得一前一后,飞快的催动马匹,马蹄深深地砸在道路上的泥泞里,溅起的泥点直飞上两人浅色的衣衫甚至冠帽,使得这两位看起来文质彬彬有飘然之姿的文士狼狈的跟落汤鸡似的,不过现在谁都顾不上这些了,叶应武的命令已经快马加鞭送到了府衙。
北线告急,天武军各厢,即日开拔北上!
“文瑞,你且说说,使君这样做会不会有些鲁莽?”谢枋得年纪要大一些,再加上他本来就是略偏稳重的人,对于这道十万火急的军令,心中实在是有些忐忑,毕竟天武军刚刚组建不久,且不说士卒之间磨合的怎么样,就连正常的武器装备,都是在昨天才刚刚送达,而弓弩箭矢、火药火箭更是难以支撑长时间野外作战。
文天祥看了一眼前方数百丈远那个硕大的校场,忍不住叹息一声:“这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毕竟蕲、黄两州周边,除了张都统的两淮水师之外,只有天武军这一支生力军了,即使是刚刚组建,也总比没有强。可惜襄樊两城十五万大军云集,竟然被对面的数万蒙古铁骑盯得死死地,丝毫没有挪动的可能,否则这一次若是全线出击,或许还能再现郾城、采石之捷呢。”
听出了文天祥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些许失望,谢枋得苦笑两声:“那都是多么久远的事情了,现在朝野上下所求的,不过是不再丢失领土罢了,就算是丢失了,尽量丢失的少一些,也总算能够交代的过去。那蕲、黄两州,毕竟是两座军州,若能保住,总归是大功一件。”
两人交谈的片刻功夫,已经飞驰到了天武军校场的营门。
往日里每次来时喧嚣热闹、口号震天的训练场面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又一座肃杀威严的军阵。在太阳光芒的照耀下,铠甲上闪烁出耀眼的光彩。
江镐、章诚和王进并没有出辕门相迎,而是默然伫立在原来叶应武曾经站立的位置上,三人并肩而立,脸上都是冰冷肃杀的面容,虽然即使是站在一起也依然无法比拟当日里叶应武指点江山的气魄和身姿,却也有一股浑然刚强之气。
而马廷佑和郭昶,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瘦了一大圈,脸上倒是都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昨日郭昶带着大批因为遇雨在路上拖延的兵刃、钱粮漏夜赶回天武军驻地的时候,再也没有人敢于小看这个缩头缩脑看起来已经被酒色掏空身体的富家衙内。更何况传言还有更为丰厚的一批粮饷也已经上路了,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这位郭衙内拼命向老爹求来的。
正是因为这批钱粮的到达,使得天武军上下将士领到了加入这支新生军队以来的第一份军饷。当看到那一个个箱子打开,里面闪动着的耀眼光芒时,即使是章诚之类的稳重谨慎之人,也掩饰不住内心中的飘然欲仙,毕竟对于这几个衙内来说,这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自己挣钱养活自己。
静静地伫立在那里,郭昶的腰板挺得笔直。在他身上流露出来的一丝韧劲,已经悄无声息的感染了很多人。
“文大人,谢大人到!”一名天武军士卒伫立在台下,朗声高喊。
文天祥和谢枋得却也顾不上那么多礼数,一边快快下马,一边大步走上点将台。自从两人投靠到叶应武麾下之后,谢枋得为人谨慎稳重,负责管理兴**的财政、商贸,而文天祥更为刚强不阿,负责管理兴**的吏治、案件,两人分工明确,平日里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使得原本人丁凋敝、死气沉沉的兴**竟也有蒸蒸日上的架势。
作为宋末贤臣,这南宋“二山”用行动证明了他们并不是只有不屈的脊梁,更是治世的能臣,没有辜负叶应武委以重任、辟为心腹的期望和信任。
几人匆匆忙忙见过礼之后,和江镐、王进相比更为谨慎些的章诚率先开口:“北线危急,可是天武军不过是刚刚组建之新卒,虽然已经有过统练,却也只是勉强达到了‘兵知将,将知兵’的地步,如果这样便匆匆北上,岂不是羊入虎口?”
当年这些纨绔衙内横行临安三十六花街柳巷的时候,章诚便以其谨慎小心的性格,专门负责弥补叶应武出的各种“整人招数”中的缺漏之处,从而一次又一次的相助在前面横行直撞的王进和江镐逢凶化吉,同样也是这个小团体中不容忽略的人物。更何况章诚作为一厢都指挥使,对于自己手下士卒的实力如何,可以说是知根知底,现在他开口质疑,也有几分道理。
这一次本来就可以说是事起突然,谁都没有想到阿术竟然统领着北方蒙古骑兵,在这等气候本来不适宜他们的春夏之交悍然提兵南下,可以说是打了南宋地方和朝廷一个措手不及,如果不是苏刘义率领安吉军卡住了咽喉要道,恐怕现在如同蝗虫一半的蒙古铁骑已经卷席蕲、黄两州了。
甚至包括一向态度强硬的江镐、王进,在潜意识里也认为阿术既然没有踏入蕲、黄两州,说明在安吉军那里吃了一个苦头,按理说应该不会在强行南下了。虽然宋朝时期是地球历史上的一个小冰河期,和如今温室效应火上浇油的南方酷热相比,江汉一带的的温度相对要低一些,却也不是来自草原的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