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是欢声笑语的东次间里顿时静了下来,屋里烧着地龙,暖洋洋的,可此时的空气却像是结了冰。
陈枫这番话太难听了,施萍素涵养再好,也是面红耳赤,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却强忍着没有滚出来。
苗嬷嬷面如土色,却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玲珑笑笑,对红绡道:“给我剥个福桔。”
......
到了下午时,陈枫和施萍素的封诰终于到了。她们二人是十月底抬进门的,到了年根底下,这封诰才下来。
玲珑笑着对她们道:“如今有了封诰,大年初一,你们随我一起进宫吧,既是给父皇母后和各宫主子拜年,也正好谢恩。”
两人行礼谢过。玲珑又对海棠道:“你拿我的牌子亲自去趟芷园,请花雕姑姑过来,看看尚衣局送来的衣裳头面可还齐整,若有不够的,就从我库里拿上,若是我库里也没有的,就去东府找大太太,请她帮帮忙,快点配齐了。”
外命妇封诰之后,并非都能进宫,除了三品以上的,其他命妇十年八年也没有按制大妆的机会。
亲王孺人正五品,尚衣局会有对应的衣裳送过来,但不会像对王妃那么齐全,其他的都要自己按制配上。眼下到了年根底下,大年初一进宫时就要用上,也是急了一些。
玲珑口中的大太太,就是她的大伯母聂氏。聂氏做着内务府的生意,外命妇们需要的东西,找她准没错。
施萍素忙又谢过,陈枫也谢了,可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屑。
金玲珑真是上不了台面,几句话就要搬出她那做商贾的娘家,别人要避讳还来不及,她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娘家是干什么的。也真是给王爷丢脸。
玲珑瞥她一眼,假装没有看到,对杏雨道:“你也别闲着,去给两位夫人把进宫要送的礼品和封红准备出来。”
杏雨笑着应了。转身出去,没过一会儿就回来,拿着单子念给玲珑听。
“两位夫人进宫用的封红,十支福字钗,是给各宫女史和大宫女的。另外每人备了十份上品的,用两颗实心纯金的吉庆有余,十份一两银子的中品富贵花开,二十份八钱银子的岁岁平安是是那些小太监小宫女。”
玲珑听了便看向施萍素和陈枫:“两位妹妹看看,这些可还够吗?”
施萍素连忙跪下,眼中含泪:“妾身什么都不懂,多亏王妃想得如此周全,妾身谢过王妃,也谢过杏雨姑娘。”
陈枫这次倒是没有傲娇下去,也像施萍素那样行了全礼。
玲珑便道:“好了。你们也别在这里陪着我了,都去准备准备吧,你们以前都进过宫,宫里的规矩我就不用教了。”
施萍素便对陈枫道:“妾身也只进过一次宫,胆颤心惊的,那些规矩都忘了七七八八,陈妹妹若是不嫌我笨,一会儿我去你屋里再学学,你看可好?”
施萍素并非秀女,她是皇后娘娘另外召见的。也只是进宫一次,但陈枫不同,她以前常去宫里探望陈嫔,陈嫔小产后。她更是在宫里陪陈嫔小住。说起宫中的规矩和各种礼仪,就是玲珑也不如她懂得多。
见施萍素这样说,陈枫微微一笑:“好啊,施姐姐是誉满京城的才女,我就献丑一回。”
话里话外,都在嘲讽施萍素才女的名头。你是才女如何。不也要舔着脸给只狗做衣裳?
玲珑假装什么都没听出来,带着她的宝贝狗去逸明轩看望小十七去了。
路上,杏雨就在那里嘀咕:“真是一样米养两样人,焰大奶奶那样的人物,怎么就有这么一个妹子。”
玲珑白她一眼:“你什么时候变得像个碎嘴子老太太了,想给我当管事嬷嬷了吧?我看真该给你说门亲事,把你嫁出去了。”
杏雨羞红了脸,快走一步,虚扶着玲珑,嘟哝着:“就知道您会骂我,可我就是想说出来,不说出来我会给气死。她是当夫人的,我总不能去啐她一脸吧,活该让您骂我背后数落主子,可她又不是我主子......我才不嫁人呢,要嫁也要先嫁海棠姐姐,她过了年就十九了。”
玲珑叹了口气:“可不是嘛,我若是再把她留在身边,就要耽误她的青春了。”
她边说边把从山东来的几个陪房连同李升都想了一遍,可这些人大多都比海棠年纪小,李升倒是年纪相当,可就怕海棠看不上他。海棠宁可铰了头发做姑子,也不给三老爷四老爷做姨娘,这姑娘心气是很高的。
逸明轩是五进的宅院,葛氏和宫里的几个宫女住在第二进,院子里种着几株小松树,前几日刚下过雪,松枝上还压着积雪。
浮苏带着四个丫鬟住在第三进的院子里,这座院子比起葛氏住的那间要热闹,几株梨树虽没到花期,却在光秃秃的树枝上绑了红艳艳的绢花,比梨雪压枝时更多了一番喜气。玲珑莞尔,浮苏姑姑最是细致,就连暂住的院子也打理得别有情致。
第五进是后罩,住着几个贴身服侍十七的小太监,都是刚从中路调过来的。
小十七住在第四进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