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韩李氏语无伦次,却又不像是在胡说八道,玲珑心里有数了。
她告诉韩李氏,会想法子,明天一早就能出府,只是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再去见二小姐、六小姐和四太太,否则被人盯上,就没有办法救人了。
韩李氏紧紧攥住那枚玉坠儿,却不肯再还给玲珑:“这是二小姐贴身的物件,怎能让你拿着?”
玲珑见她这样忠心,也不想为难她,况且那枚玉坠儿已经发挥作用,也没有用了。
她让韩李氏不要发出声音,如果听到声音,就跪下磕头。
玲珑给她二两银子,说这是六小姐给她的。
韩李氏现在一门心思要出府救二小姐,玲珑说的照单全收。把银子和玉坠儿全都贴身藏好,只等着明天有人来放她出去。
次日,果然有小丫鬟跑来告诉菊影,二小姐的乳娘在耳房里跪了一天一夜,再这样不吃不喝跪下去,怕是连命也没了。
海棠就在菊影身边,她闻言皱起眉头,对菊影道:“咱金府的乳娘全都不是卖断的生死文书,真若是出了人命,可是要吃官司的,姐姐还是快去问问老安人吧。”
菊影听了也是慌了,连忙去问金老太太。昨日金老太太见到顾锦之,这位国公府的世子爷、一堆皇子的小舅子不但一表人才,而且没有架子,对她恭敬有加,她心里好不畅快,恨不能把苏州城的那些主母命妇们全都拉过来看看,她在京城有多么受人尊敬。
听菊影说金嫦的乳母还在耳房里跪着,她心里顿时不喜,昨日见顾锦之与她的两个孙儿称兄道弟,她不知多欢喜,两个孙儿有了顾锦之的照顾,总能混得风声水起。最不成器的就是小四房的金春和焦氏,自己生不出儿子,还要想方设法算计她的孙儿。这和冯氏没什么两样。
“嫦姐儿以往也没有这么不堪,除了她娘,就是这些乳娘丫鬟们教出来的,把这乳娘连同她身边的丫鬟全都让人牙子领走。”
菊影连忙提醒:“老安人。这乳娘不是卖断的。”
金老太太心里更烦,索性道:“那就轰出去,她的东西一样也不许带走。”
玲珑听到白露回来报信时,韩李氏已被几个粗壮婆子从后门拖出去了。
她松了口气,听说大伯母还没有过来。便坐了马车去了东府。
和昨天一样,她连府门都没进,就和杏雨上了李升的马车,直奔甜水巷。
甜水巷子因为住了李升,又有了芬娘一家子,显得热闹许多。
玲珑一进门,就见两个小男孩更在伸头探脑,一个六七岁,另一个四五岁,都是剔着光头。头顶留着茶壶盖的一块头发,身上穿的都是茧绸的夹袄,一看就是殷实人家的孩子。
玲珑猜想这应该就是芬娘的两个儿子了,她正要问,就见从里面出来一个妇人,二十七八岁,穿件盘领对襟素面妆花褙子,头上是镶玉葫芦的银簪子,把两个小子一手一个拎住脖子,斥道:“一点规矩也没有。让人笑话。”
这才抬头看向刚从大门里进来的人,她见过杏雨,这会儿看到杏雨身边站着个小姐,穿着粉色冰梅暗纹湖绸褙子。湖蓝色八湘裙,梳着双螺髻,戴了朵粉瓣黄心的绉纱宫花。顶多十二三岁,一张小脸欺霜胜雪,如同初夏时晨起绽放的花蕊。
芬娘看到这张脸,心里一震。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是五小姐吗?您真是五小姐吗?”
玲珑知道她和母亲冯氏长得很像,而且杏雨就在身边,芬娘能一眼认出她来不足为奇。
她亲手扶起芬娘:“你就是芬娘吧,我还记得小时候你经常抱我。”
芬娘抹抹眼泪,涩声道:“婢子不知道小姐从江苏回来了,若是知道了,一早就回来给您磕头。”
玲珑笑道:“你已经嫁了,就不要再婢子婢子的了,这是你的两个儿子吧,都这么大了。”
说着,她拿出两只金锞子,每人赏了一个。
两个孩子有些害羞,刚才还是上窜下跳,这会儿反倒藏在芬娘身后不敢出来,只是偷偷看着玲珑。
芬娘便道:“乡下孩子没见过世面,五小姐别笑话。”
正在这时,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从里面出来,对芬娘道:“浑家,哪有站在院子里说话的,还不快点带着客人进屋去。”
听这汉子一口山东口音,玲珑便猜到这是芬娘的男人了,果然听芬娘说道:“当家的,五小姐来了,你还不快点给五小姐磕头。”
那汉子闻言连忙跪下,芬娘又把两个儿子也推到地上,跟他爹一起给玲珑磕头。
待到进了屋,芬娘的男人便带着两个儿子到院子里去了,只留芬娘陪着玲珑说话。
玲珑见这汉子虽然粗声大气,却是个懂事守规矩的,再看芬娘的穿戴打扮,不像是普通庄户人家,便知道她过得很好,母亲果然给芬娘找了一个好归宿。
一问才知道,芬娘的男人名叫张长生,不但是他们庄子的管事,还是冯氏在山东三家田庄的总管。张家是山东人,原是佃户,到了张长生祖父时,已置办了百多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