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傅道:“陛下明鉴,臣等商议过了,宗泽也来了奏表,其上说的明白,此趟金人毫无议和诚意,各地反抗金人的义军也越来越多,即便能开议和,金人也一定会要割让河北等更多土地,各地军民百姓必然也不会奉诏,是以倒不如教康王在河北那里,收拢义军并各部军马,前来勤王更好。”
何栗也劝了,只因两人是主战派,一开始就不赞同议和,是以这个时候都是劝钦宗的。最后钦宗被说服,当下便封康王赵构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宗泽、汪伯彦为副元帅,命他们尽起河北兵马赴京勤王。
孙傅又道:“那郭仙人前些日子伤了仙体,说要将养数日,又看了黄道时辰,言后天方可登坛施法。”钦宗烦躁不安起来,问道:“禁军可能守住这一两日?”何栗、孙傅两个对望一眼,均是为难道:“只恐力有不逮。”
只因朝廷下旨赶走了山东路军马,禁军数万军马见失了外援,加上朝廷又笃信郭京的神兵,导致禁军最近士气低落,是以何栗、孙傅两个都没有把握这禁军能否守住开封两日。长期以来,朝廷朝令夕改,战和不定,从勤王军马被勒令不准上京,到三娘军马被下旨驱离,宋廷的威信已经在百姓军民心中降低到了最低点,没有战心是很正常的事。
钦宗最后也怕了,又说道:“既然如此,那迁都如何?南门没有金军营地,命禁军护着銮驾并宗室从南门走,南下迁都南京如何?”
虽然何栗、孙傅两人军事上没有才干,但好歹常识还是懂一点的,当下两个都吃了一惊,一起劝道:“陛下切莫此刻生出这个念头,南门虽无金军驻守,但金军皆是骑军,我禁军多是步军,銮驾、宗室南下,动静必大,若是被金军察觉,半道遣骑军来追杀,我等步军是无论如何也跑不过金人骑军的。在野外失了坚城固守,我等禁军便不是金人敌手啊。”
钦宗为之气沮,心头又暗想道:“或许蔡京、上皇那里早议迁都,也不是什么坏事。”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说起北宋的灭亡来,究其原因,其实都是宋廷自己犯了太多的错误,这些错误累加在一起,结果便是无可挽回。从联金灭辽开始,再到收纳金国叛将,再到战和不定,再到遣散勤王军马,再到放弃黄河天险抗击金军,宋廷便一错再错,到了眼下便是穷途末路了。说到底,北宋是被两任昏庸皇帝联手作死的,他们作死的根由却是他们两人都是艺术家而非称职的皇帝,艺术家通常都是感性的而非理性的,于是下面大臣两派斗争起来,他们通常都是耳根子软,一时听主战大臣的,一时听主和大臣的,结果就到了现在这个样子。
见钦宗气沮,何栗、孙傅宽慰道:“陛下宽心,臣等这就去督军,务必守住这两天,郭仙人那里后天开坛做法,定然可扭转局势!”钦宗叹口气,现在也只能指望郭京了,可郭京靠得住么?
却说完颜宗望布置完军事后,也看望了病倒的宗翰。宗翰在病榻上尤不能理事,宗望见了,虽然常与他争竞军功,但对于宗翰还是佩服的,当下道:“老元帅安心,此战我军定能攻破开封。”宗翰却摇头道:“攻破开封时轻而易举之事,现下你要多加留意东面,山东路藩镇那里才是我军命门所在。回顾两趟伐宋,那山东路藩镇似乎都留了一手,并未全力来与我军对敌,须防她奇兵突出。”
宗望应了,心里却不大以为然,暗想道:“那女贼偏安一隅,只想保住她的山东,待得我军攻陷开封,定鼎中原后,大军压境,看她还能有什么作为?”